第53章刀剑相向
“竟有此事?”
“沈渊之死,原是皇上与太子的阴谋。”
“沈将军戍边多年,可谓是忠臣良将,绝无二心,若当真有,早带兵造反了,皇上何以如此啊!”
“你莫不是忘了,沈渊之子沈序在京中?若他造反,他儿子的命可就没了。”
“那更要说明沈将军为人正直了,儿子被困京中十馀载,他若有别心,早借此心存不满带兵打过来了,沈序看似被困京中,他身边可不是没有能用之人,况且将军府与侯府交好,就算他当真打过来了,沈序能有什麽事?”
“他不打,甘愿让儿子为质多年,便是向皇帝表明忠心,俯首称臣。”
“如此看来,是皇上疑心过重,害死了忠臣良将,还让平北十万将士丢了性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是什麽都能干得出。”
“这事还有太子手笔,如今皇上去了,他当如何?”
“十万条人命啊,君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理应斩首示衆,以解民愤,否则民心不稳,终日惶惶,地方暴动,这天下恐怕要大乱,这十万条人命万万不能就这麽了了。”
“……”
阶下大臣窃窃私语,虽说得小声,却叫李绥琰听了去,脸色惨白,胸膛起伏几息,忽地拔剑指向沈序,怒发冲冠。
“沈渊不交兵权,视为乱臣贼子,死有馀辜,若他肯交出兵权,又何以连累那十万将士,害他们白白丢掉性命?今日我便将罪臣之子一并斩草除根,免得生出祸端。”
“哐——”
随光迅速将沈序护到身後,随年拔剑便要上去为主子拼命,然,在他拔剑时席琢也同样拔了剑,此刻正与李绥琰拿剑指着对方。
底下大臣後背汗毛竖起,战战兢兢的无人敢动。
他们多为文臣,四肢不勤,生怕李绥琰一个高兴削了他们脑袋,而无力反抗。
“罪臣?”沈序念着这两个字,光咬在舌间便觉舌根发苦,“沈将军马革裹尸,若知道背上了这麽一个名头,在九泉之下该是多麽痛心。”
席琢与昔日兄弟刀剑相向,似淬了寒星的黑眸深不见底。
“近些年来北洄大军步步紧逼,若是此时交出兵权,更是助长了敌军的势头,北洄一旦攻破青州防线南下,再难以抵抗,届时枯骨遍野,民不聊生,何以家国?
“沈大将军此生为国为民,戍守边疆数年,忠肝义胆,绝无背叛君王之心,而你们身处高堂庙宇,不知战争残酷,士兵疾苦,眼里只有那皇权高位,为着那莫须有的猜忌便勾结敌军,断绝粮草,我看你们是想葬送大金江山,愚蠢至极!”
他平日散漫惯了,鲜少以严肃面容示衆,不光沈序看愣,对面的李绥琰同样如此。
他们自小便相识,一起学武,一起学骑射,连国子监上学都是一起的,可席琢不是皇子,不用为着储君之位烦忧,不用整日与兄弟臣子勾心斗角,他最是无忧无虑,恣意风流,没有谁真正能管束他,他想做什麽便做。
李绥琰不止一次心生羡慕,可自己到底贵为皇子,後又立为了太子,本以为席琢成日只知寻欢作乐,早已无药可救,可他去了西陲随父作战,还立了功归来,人人刮目相看。
这一次归来在刑部有了官职,备受明昭帝信赖,甚至将窃镝如此重要的大案交与他,後自爆好龙阳,与沈序签了婚书,本就鲜少出门玩乐,这下连他与疏远了。
他本以为这人只是叫沈序勾了魂,原是知道了平北军战败的原因。
李绥琰怒不可遏,平日温润的面目此刻无比狰狞,却已是无话可说,只恶狠狠看着二人。
天已大亮,殿中大火已熄灭。
一夜间,京城变了天,帝王被捅死,太子废除储君之位,锒铛入狱,由太後代行政事,丞相任青为辅政。
储君之位空缺,衆皇子之间暗流涌动,夺嫡之争已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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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腥风血雨,贺兰府倒是清静无人扰。
“何时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靳笙烦躁地将自己养的蛇丢桌上,不满控诉:“这京中又热又干,我养的小蛇都要断气了。”
京中多雨,前日分明才下过,说干倒不至于。
不过入了夏,的确是较西南炎热得多。
庭院中,贺兰珣坐石桌前看书,闻言头也不擡,“你可以回西南,无人拦你。”
“阿珣也走。”
“我不走。”贺兰珣道,“我如今是罪臣之子,已不是自由之身,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明昭帝命令我待在京中,我便不得擅自离开,除非新皇上位,允了我回西南,我才能回。”
“你昨夜分明去了皇宫,皇帝也没允许你去啊,”靳笙撇嘴,“净是糊弄我,阿珣去哪儿还怕有人拦着?”
昨日他还亲眼看着他把冷宫大门打开,把杨氏放出来的,後面还命自己将死士赶走呢。
靳笙虽不乐意,但贺兰珣的话他向来不得不从,是以很听话地把死士赶走了。
可贺兰珣连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都不愿意。
靳笙心中嘀咕不断,将桌上奄奄一息的蛇又踹回衣袖中,决计这两日都不理会贺兰珣了。
刚起身,贺兰珣便将书册合上,擡眸看了过来,说:“我蛊毒发作了。”
“嗯?”靳笙愣了瞬,反应过来他这是何意,擡眼看了眼天,装模作样地忸怩,“可是现在青天白日的,做那档子事不好罢,”
“的确不好,”贺兰珣面无表情又拿起书看,“我忍忍就好了。”
几息後,靳笙已经站到了他身後,将书从他手中夺走丢桌上,亲昵地搂住他,“阿珣蛊毒发作了,我怎会眼睁睁看着阿珣痛苦?”
说罢,高高兴兴将他抱起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