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不会武,身子又这样病弱,如何能与沈绍对抗。
大将军夫人就他这麽一个儿子,放在京中日日夜夜盼念,怎会愿看到他再出事?
沈序垂下眼睫敛去眸中恶意,“父亲母亲为救他而牺牲,定是爱极了他,长寄在京中多年,不在父亲母亲身边,若是在,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管家以为他是伤心二老将爱给了养子,说道:“虽有养子,可大将军夫人从未忘记过小将军,每每天凉了,夫人便亲手织厚衣遣人送去京中,京中一旦传来你生病的消息,大将军与夫人便忧心不已,夜不能寐,大将军总跟将士们提起您,平北军与青州百姓无不知道您的。”
他秋冬穿的衣物,竟是母亲亲手所织。
原来他在京中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知晓的。
他们会因为他生病而担忧,他们会给身边所有人介绍他是他们的儿子。
沈序藏在衣袖下的指尖颤了颤,眼眶湿润,放低了话语声:“可爹娘不曾在书信里头提及过养子一事。”
管家闻言一愣,“大将军夫人没同您说?许是……许是忧心您知道了,会多虑罢,当年你刚回京不久,又是病魔缠身,若你知道,许是……受不住的。”
想来也是。
那会儿的沈序怎麽可能受得住,若当真知道他刚离开不久,爹娘便找了养子,该是多麽伤心,可能就此一病不起了。
母亲因着思念他思念过度而病重,寻了人做养子陪伴在身前,把病养好了,是好事一桩。
在知道父母有养子时他确实难以接受,被针扎般细细密密地疼,可如今知道了前因後果,他已是没有什麽怨言。
可知道的越多,他对沈绍的恨意越是疯长。
沈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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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琢去了军营一日,到夜晚才归。
府中虽有不少屋子,但沈序与席琢心照不宣地住了一屋,他回来时已是深夜,屋中却亮着烛火。
脚踏入房门,便见沈序还未睡,穿着寝衣坐在案桌前,未看书,也未写。
一动不动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麽。
听到动静,转头看来。
“怎的还未睡?”席琢走近,也不知是不是见到这人的缘故,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笑说:“莫不是在等我?”
沈序仰头看他,目光平静,“今日可还顺利?”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席琢收敛了笑,叹气一声,“他们说我是毛头小子呢,一个两个的不服我管教,更不想让我带他们打仗。”
沈序眨了下眼,难得听到他有不顺之事,脸上有了表情,好奇问:“然後呢?”
“然後我就让他们心服口服呗,现在可没人不听我的话。”席琢背对着他坐靠在案桌上,扭头道,“反正我这麽聪明,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沈序问:“你是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在军营中,最快让对方服气的办法就是把人打趴下。”席琢打了个响指,颇为自豪,“比武,比到最後没一个能打赢我的,见证了我的本领,可不就心甘情愿跟着我了。”
沈序看着他,轻笑了下,“小侯爷厉害。”
他今日原本为着父母的死难受,又想着如何让沈绍血债血偿,心下沉痛又沉重,可见他这般欢喜,自己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奇怪了。
从前二人不对付的时候,席琢只要有点好事,自己便心烦意乱,恨不能他身败名裂,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为他高兴。
“怎麽?”席琢转过身来,俯身凑近瞧他,“谁欺负你了,这麽不开心?”
沈序吸了吸鼻子,一直泛红到现在的眼盯着他。
对他说:“从卿,你帮我把沈绍副将的身份撤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