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他低声道:“五百米左右,最高的那栋房子,里面有一个人也在打狙。”
哪怕再不把游戏当回事儿的人,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怎麽都会情不自禁地分泌些肾上腺素。徐行也不能脱俗,他瞬间也紧张起来,找到了那栋房子之後,才小心地切换到倍镜。
果然,有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在没有窗户的三楼走来走去。
“他在找方便开枪的角度。”徐行还没问,陈星野主动就解释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话音还没落,徐行就见他擡着枪走到了墙角,侧身贴住窗边的半面墙,站定丶开镜丶扣动扳机——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几乎是两秒过後,对讲机里就传来了贺子今的声音:“陈星野牛逼,上面想狙我们的那个老东西被你一枪爆头了!”
徐行微微睁大了眼。
这麽远的距离,还是一直在移动的人,陈星野竟然一枪就把他杀死了?
不敢置信!
徐行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好厉害。”
陈星野矮下身子坐回徐行身边,笑中飞快掠过一丝得意。但他并没有像徐行见到过的那些人一样故作谦虚,只见他把枪往背上一甩:“换个地方,你也可以。”
啊?
徐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手,飞快地换到了另一栋房子的三楼。
虽然知道这是怕被对方的人盯上,狙击手惯用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做法,但真正小跑的时候,徐行还是有点不适应。尤其是这些年基本都没怎麽运动,猛地被陈星野带着跑了这麽一小段距离,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喘。
就这样,边上的陈星野也没让他休息太久。
“徐行,你看那个方向,”他用枪口点了点远处的一棵树,“那底下有个人趴在那儿。”
他往後退了半步,示意徐行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过了一会儿,问:“能看到吗?”
徐行平复了呼吸,枪头晃了好一阵才找到了陈星野说的那棵树。
他嗯了一声,切换到倍镜观察,果然,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趴在树後面,拿着对讲机不知道在说什麽。
“看到了,”徐行手指放在了扳机上,“现在开枪吗?”
“不急。”
“你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身子,很难一枪把他打死,”陈星野说,“我先往他左边开一枪,到时候他肯定会往你盯着的这边躲,等他完全暴露在你视线里,你再开枪。”
声东击西。
徐行了然:“好。”
他话音刚落,就听陈星野提着枪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枪声从最顶头的房间传来,而大半身子还被树干挡住的人,马上就因为陈星野的一枪而挪动了位置,警觉地换成了半蹲的姿势,对着陈星野的方向举起了枪。
殊不知陈星野此刻早就离开了那儿。
他小跑着回到徐行身边:“能看清了吗?”
“嗯。”徐行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万一这枪没中怎麽办,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陈星野给自己制造出来的机会。不仅如此,开枪之後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吸引了对方的火力……
徐行拿着枪的手微微下移了一寸,他偏过头:“陈星野,不然还是你……”
“别怕。”
陈星野向拖住了徐行的枪。
他左手在前,擡起了略有向下的枪口,右手则是虚虚地握住了徐行放在扳机上的手。
本来就比徐行高了半个头的人毫不费力地用身体制止了徐行的退意。不容分说地,他像是对待球馆里哭着嚷着要回家的小朋友一样,将徐行固定在了原地。
“对准他的头,再擡一点枪口,你可以的。”
这一刻,徐行说不清是被鼓舞得更多,还是被陈星野分神得更多。
即便他和自己并没有身体紧贴不分彼此,但他身上环绕过来的熟悉气味,他骨节分明的手,他说话时流动的气息。
徐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些失控,心脏突然跳得厉害,连手也不听指挥。明明他在脑海里已经下了无数次发力的指令,食指却还是僵成一条直线。
所以最後的最後,枪响的那一刻,是陈星野带着他一起扣下了扳机。
只可惜陈星野对徐行的变化毫无知觉,看到对面被打到的样子,他开心地松开手,拉着反应有点慢半拍的徐行蹲了下来,开心地盯着徐行。
“你看,很准的,一枪爆头。”
他眼睛很亮,似乎是想要得到徐行同样的回应,又有老师教会了小孩的成就感,一眨不眨地等待着徐行的回应。
“啊,”徐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确实很刺激。”
刺激?徐行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为什麽说出了这两个字。
它的源头在哪儿,是开枪那一瞬间带来的紧张,是看到成功干掉对手的爽快,还是因为陈星野。
在陈星野看不见的地方,他小幅度地捏紧了右手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身上的那点麻麻的感觉才完全消散。
“走吧,”陈星野惯例地拉起徐行,“我们换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