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醒了。”
“九郎醒了?”他?似是不敢相信,这话调子高了几分。
来来往往的宫人无数,听到动静,免不得投来一眼。
元清回答:“今早刚醒,想着督公惦记,故前来告知。另外,小郎君说?想见督公。”
“见我?”疑惑之?馀,顿了顿,恍然?大悟般,“是了,九郎遭遇那些,怕是被吓坏了。此?间的事?暂且不理,我这就回去。”
出宫的马车飞快急驰,颠得赵庸连连皱眉,後背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猩热的液体流淌,若有似无的腥气飘至鼻尖。
他?五指攥紧下?摆,面料极好的衣衫顿时发皱。
“小郎君?”
桓九凌被这一声唤,叫得醒过神?。才发现把身下?的被褥给攥得发了皱。
“哦,我刚在发呆,怎麽了吗?”
莲生望着心不在焉的他?,总有种不好的直觉,抿抿唇:“该喝药了。”
桓九凌转擡眼,才发现他?手中端着药碗,药汤氤氲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我来吧,我自己可以喝。”
这时,门外有人闯进来,几步来到床前。
伸手去接药汤的桓九凌,就这麽跟他?对上?了目光,直白?,毫无铺垫。
“九郎。”
桓九凌眉心重跳,即刻撇开眼,指尖掐紧掌心。
太没用了。
他?想要唾弃自己。
即便已经知道赵庸在欺骗自己,一切都是他?不知出于什麽目的的刻意为之?。可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浮上?心头的居然?是他?瘦了。
莲生左右为难,手中的药碗被赵庸接下?:“下?去吧。”
他?如蒙大赦,立刻遁走了。
赵庸来到桓九凌床边坐下?,指尖微有打颤,後背的伤在来时裂了,手臂擡起都很?困难。
他?尽力表现出没有异常,舀了勺药汤,吹温後唤道:“九郎来,喝药。”
桓九凌只字不吭,脑袋甩到一边,指尖掐得很?白?,不时颤抖,隐隐有要崩溃的前兆。
“九郎?”
一束阳光打在两人中间,宛若裂开地面的天堑,将两颗心分割在两地,无法靠近。
赵庸再要开口,手中药碗一晃。原来是桓九凌突然?拂袖,推搡了他?一下?:“赵庸,你怎麽还能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怎麽可以这样?”圆圆的眸中蓄起泪水,受了偌大的委屈般,瞪着赵庸,声音抖颤,“你骗我,都是你做的。梁相宜是你伤的,也是你叫锦衣卫抓我们入昭狱,最可恨的……”
他?扑上?前,几滴晶莹飞离眼眶,在空中划出一线晶亮的光茫,珍珠似的坠落。指尖揪紧赵庸的前襟,颤颤巍巍的,仰着下?巴质问他?。
“最可恨的是你居然?用你自己骗我,那时你根本没有身陷牢狱,对不对?你看着我到处为你奔走,你是不是很?得意?”
他?满脸的泪,顺着红透的眼角不停流出,难受蹙紧的眉宇中满是崩溃绝望。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你到底丶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桓九凌喉头不断泛起苦涩,堵住整个喉咙。再难吐字,他?失去所有力气,脑袋慢慢垂下?,顶在赵庸的胸腔。
突然?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是从自己的胸腔里传出来的,他?心痛如绞,呼吸渐渐困难。抓着赵庸的手一点点放开。
“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走,我要回家。我要离你远远的,我讨厌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