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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共度（第2页）

他们知道，只要跟着林姑娘，他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

天色沉沉，雪还在下，密密洒洒地落在营地的帐篷丶火堆和人身上。寒风裹着雪末穿林而来，带起布棚轻响，也让篝火火星四溅。

林青禾站在帐篷边，眼望着被火光映得微红的营地一角，神色如雪夜般沉静。

她已将记录身份一事交给孟阿翁处理。

老人虽年迈，脑子却分外清楚，此时正披着棉衣丶戴着围巾，在火堆边架起了一块写板，唤一个能写字的青年做帮手，逐一询问那些愿意留下的流民姓名丶年龄丶出身，是否识字，有何特长。

“我叫林通，会木工。”

“喊我陈嫂就行，我呀家里的活儿都能干。”

“我家就剩我一个，还能劈柴挑水，别嫌弃……”

一项项写下，一个个点头应答。

这不是简单的登记，而是队伍给了他们“名分”——一个真正能留在这里丶与这支队伍共度风雪的身份。

而营地中，篝火边丶雪地上，也多了更多忙碌的身影。

体力尚可的男子被林青山组织起来，分批守夜丶打水丶劈柴，几个年轻些的还主动替队伍修补风挡的木桩，往布棚脚下压上石头，防止夜里风大掀起。

林青禾路过时听见有人喊：“老王你手太慢了，柴砍得像猫啃的似的。”

“嘿你行你来啊，我小时候可没学过这个——喂喂，别砍我脚！”

几个人笑骂着，嘴上不饶人，手上却没停，一堆一堆劈好的木头整整齐齐堆放在帐篷边。

远处另一角，李漱兰和两个女儿并两三个妇人围坐在火堆边，正在抓紧时间缝制围巾和鞋帽。

她们手脚麻利，不光做自己用的，也把多馀布头给几个年幼的流民做上了小围脖，还细心缝了内里，免得脖子被雪化湿了。

“你这里缝歪了，我帮你改。”一个瘦弱的妇人对孟蘅芜说着，接过她手中布料重新缝合。

孟采薇也安安静静帮忙穿针引线，脸颊冻得通红，却认真无比。

而一旁，孟听松也顾不得过去在家讲的“男女有别”，正同几个粗手粗脚的男人一边劈柴一边互相交流劈得快的方法。

他本不是干活的料，但此刻也红着脸憋着劲儿往前冲，额角溢出冷汗，手上磨了泡也不吭一声。

“不错，练练总能练出来。”魏长福拍他肩膀，声音带笑。

整个营地，一点点热了起来，不只是炭火与汤锅的热，更是人心的温度。

林青禾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目光深远。

从极寒雪夜里拉起篝火，从一锅汤丶一床棉被，到如今的一张记录表丶一顶帐篷丶一句劈柴时的笑骂话。

这些原本彼此陌生的人，正以极缓慢却踏实的方式，结成一体。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雾气，在雪夜中微微一笑，低声喃喃：“人心若能聚在一起……自然能挡一场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