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出发吧。"他拿出手机,查看地图,语气不容置喙。
一整晚,我的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幕老家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总是有一个身影,佝偻着背,温柔地看着我。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那时我还小,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有一次,我在村口的小溪边玩,看见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在水面上晃动。
我以为他在玩水,便大声喊他,但他没有回应,只回头看向我,渗白的脸上没有五官。
我吓得跑回家,躲进外公怀里,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外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我胡言乱语,也没有对我感到害怕。
他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语气温柔地问:"阿辞,你看到了什么?"
我抽泣着告诉他我看到的,外公听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别怕,那些没有恶意的。"
我当时并不明白,直到长大后,我才意识到,他一直都知道我的不同,也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他没有用恐惧来面对我的能力,而是教会我如何与鬼神共存。
"辞辞,你比他们都特别。不要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否定自己。你眼里的世界,比他们更精彩。"他轻声说着,语气里有着一种坚定。
那些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外公在,我永远不是一个人。
天色微亮时,我终于在半梦半醒中挣扎着爬起来。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里满是苦涩。我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准备悄悄下楼。
然而,当我踏出二楼的房门时,却被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贺临川正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背包,看起来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他那张平时总是挂着笑的脸,此刻却显得有些严肃。
"你怎么在这里?"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游。
他轻轻走下来,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嘴角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你这样子开车,我怕你连天师馆的门口都出不去。"
我心中一紧,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我没事。你一大早穿成这样干嘛?"
他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走到天师馆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贴在门板上。我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闭馆五天。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慌张,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转过身,双手环胸,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回去。"
"胡闹,你跟我回去干什么?"我急忙反对,这事根本不合适。
他挑了挑眉,轻轻一笑。"我算个专业人士,你一个人处理不了这种事。况且,你这个状态,我怕你在路上发生意外。"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动作轻柔得让我心头一颤。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就当我是’顾问’吧!"
那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拂过我的心房,我沉默了。他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孤独感中,找到了些许依靠。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我,脸上再次露出那熟悉的、带点痞气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发吧!"
云山县青溪镇清水村,一个听名字就觉得山水灵秀的地方。
车子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驶入,入眼是满山的翠绿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外公的家就在小溪边,一间古朴的两层老屋,门前的杨柳树随风摇曳。
车子停在外公家门口,夜色已深,老屋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门前的杨柳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哭泣。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贺临川走在我身后。
一阵冷风吹来,带着山间特有的湿气,瞬间把我从城市的喧嚣中拉了回来。
"妈呀,你怎么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是表姐。
她从屋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泪痕,但看到我时,她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
"表姐。"我轻声喊道,眼眶一热,上前抱住了她。
"你这孩子,电话里都叫你不用回来,现在你又突然冒出来。"表姐拍着我的背,然后放开我,疑惑地看着我身后的贺临川。
"这位是?"表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脸上带着一丝警惕。
"我叫贺临川,是宋辞的朋友。"贺临川主动伸出手,语气活泼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朋友聚会。"我算是个专业人士,担心宋辞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特地来帮忙的。"
表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在这种场合,一般朋友也不会跟着来「帮忙」的吧!
"专业人士?"表姐疑惑地重复着,她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到我身上,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他是个天师。"
贺临川礼貌的说,"我专职看风水、测命运、解怨结。"
我都怀疑他是来招生意的,就差没派名片了。
表姐被他逗笑了,眼角的泪痕都消散了几分,无奈地说:"行了,别站在外面了,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安排房间,这两天先住下,后天一早再送外公最后一程。"
表姐看向贺临川,“贺大师,你有空也帮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上,我们都希望能尽量办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