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我下意识想拒绝。
“万一半夜有‘东西’自己走进来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我心底一沉。
“什么‘东西’会自己走进来?”
“来‘迎亲’的‘东西’啊。”他挑了挑眉,“婚礼前一晚,新娘会被伴娘照看着,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提前接走,不过你没有伴娘,所以……”他耸了耸肩。
我张了张嘴,笑不出来。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脚底有风,沿着骨缝往上钻。
贺临川把枕头丢到床另一侧躺下,“别磨蹭,睡吧。我在呢。”
我蜷进被子里,灯灭后,他的呼吸声平稳,可我却怎么也睡不沉。
半夜三点,我好像真的听到窗外有极轻的敲门声。
我屏住呼吸,直到那声音消失,才发现背后的贺临川根本没睡,他手在我背上,轻轻地拍着。
一下一下,拍着。
阴婚替嫁(下)
天刚蒙亮,屋外就响起不知从哪传来的唢吶声,调子缓慢又压抑,不像喜乐,更像送葬。
我是在一股甜腻的香味中醒来的。不是花香,也不是食物的味道。那是一种腐烂与甜意混在一起的气味,隔着喉咙直往脑子里钻。
我一睁眼,就看见床尾摆着一双红布绣鞋,昨晚明明没有。
贺临川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看见我醒了,语气平淡,“时间到了。”
我下床时,那双绣鞋竟然自己挪近了半寸,像是在催促。
贺临川伸手一拦,把鞋踢到角落,“不急,先把喜服穿好。”
他拎起那套大红喜服,料子冰冰凉凉的,似乎沾着未散的潮气。
他先替我展开外襟,目光顺着布面慢慢扫过,像是在检查什么。
“转过来。”他语气很轻。
我转向他,能感觉到他指尖从领口一路滑到腰间,那触感隔着丝料在描摹我的脊骨。
“好看。”他低声说,贴近我耳畔,气息带着一点笑,“你还真适合穿嫁衣。”
我还没来得及回嘴,他已利落地收紧腰带,动作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替我理好最后一角衣襟,指节轻轻碰到我的颈侧,心口猛地一颤。
这时他退开半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淡淡道,“好了。”
我低头看去,喜服在烛光下透着深红如血水的颜色。
屋外的唢吶声忽然一停,随即是低沉的鼓响,鼓声第三下落下的时候,房门自己打开了。
红雾像活物一样涌进来,沿着地面蔓延到我的脚边,凉得像冰。
那顶古旧的花轿稳稳停在巷口,轿帘低垂,暗红色的流苏随风轻晃,偶尔露出里头一点更深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