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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esp;&esp;再开口，她语气柔和，声音平缓。

&esp;&esp;“已经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吗？”

&esp;&esp;温默猝不及防地怔住。

&esp;&esp;他望着鹿依依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仿佛烧着火的刀刃，一刀将他捅了对穿，把他钉死在原地，让他无处可躲。

&esp;&esp;怔了半晌，温默想起来了。

&esp;&esp;很多年前，他第一天到了拔舌地狱，上岗做了这守夜人，送走了第一轮玩家以后，在引路人状态下的鹿依依第一次和他打了照面。

&esp;&esp;在一些互通姓名的相互认识后，温默越看她那头被风吹乱的头发越不顺眼。

&esp;&esp;他想着，反正白无常说，在一轮游戏结束玩家离开后，地狱里会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能歇一会儿。

&esp;&esp;下一轮的玩家还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温默便对她说：【我给你梳梳头吧。】

&esp;&esp;鹿依依呆愣了下，可能在她被赋予的记忆里，没有人给她梳过头。

&esp;&esp;温默把她带回学校，在宿舍楼里找到一把梳子，给她梳了头。

&esp;&esp;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便和他闲聊。

&esp;&esp;她问他从哪儿来，问他是学生还是老师，问他之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喜欢的人。

&esp;&esp;温默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心答。他说他从河里飘来的，他说他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他说之前并没有做什么，到处被人欺负。

&esp;&esp;鹿依依就笑，说：“我也被欺负诶，我们一样。”

&esp;&esp;【嗯。】

&esp;&esp;“那喜欢的人呢？”鹿依依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esp;&esp;温默手上一顿。

&esp;&esp;他很久都没动，也很久都没在心里吭声，火海又在心里熊熊的烧。

&esp;&esp;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他说：【有过。】

&esp;&esp;“有过？怎么是有过呀？”鹿依依好奇道，“现在你不喜欢他了吗？”

&esp;&esp;【不是。】

&esp;&esp;“那是他不喜欢你了？”

&esp;&esp;【也不是。】

&esp;&esp;“那是什么呀？”

&esp;&esp;【……】

&esp;&esp;温默沉默地梳着她的头发，半晌，才轻轻在心里说，【他走了。】

&esp;&esp;“那他不就是不要你了嘛。”

&esp;&esp;【还是要我的。】温默说，【至少走的时候，应该很想一直要我。】

&esp;&esp;“可他不是扔下你走了嘛。”鹿依依晃起腿来，又问他，“那你家在哪儿呀？”

&esp;&esp;【没有家。】

&esp;&esp;“哎？你爸爸妈妈呢？”

&esp;&esp;【不要我。】温默说，【我出生起，他们就讨厌我。】

&esp;&esp;【我没有家。】

&esp;&esp;或许是他心里的语气都太沉重，鹿依依不做声了。

&esp;&esp;她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又问他：“那你……平时，都回哪里呢？”

&esp;&esp;【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esp;&esp;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esp;&esp;宿舍楼外阴风阵阵，拔舌地狱里一直没有放晴。温默说这句话的时候，天上阴得像要下雨，奈何桥上还有白雾，但他即使穿过那里，人世间也没有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