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友望被拽到碧波湖畔时,一打眼就瞧见了半空中静然而立的卫栖山,他铁了心要与所有欲图救下周雪微的人为敌。
真是的。
还不搞快点,净给他找麻烦。
岑友望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两条眉已深深蹙起。
“诸位安静些,都退後,退後!”
执事嚷着赶着给他开出一条道。
走到风场边缘,岑友望正色道:“胜负既已分晓,何故赶尽杀绝,停手吧。”
这话是对辛眠说的,看向他的却是卫栖山。
卫栖山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岑友望又道:“你在那上面又是怎麽个意思,擂台之上向来是两人之间争胜负,难不成想坏了仙门大比的规矩?”
说罢,旁边有好事的凑过来。
“岑家主,您不了解情况,台上这两位是有血海深仇的,那周衍的女儿对人家姑娘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人家是报仇来了。”
“对呀对呀,修仙之人最该清楚仙途不易,岂能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就随意打杀同门,这种事要是放在我们宗门,必得废除修为,挑断筋脉,受所有人唾骂的!”
“哎,周掌门那麽厉害的人物,却是把女儿给惯坏了啊,不该,真不该……”
岑友望佯作了解情况,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倒像是当真抽不出身,没办法亲自去阻止石台中央的辛眠。
无人插手,辛眠自是无心理会岸上情形。
清脆的骨裂声响在耳畔慢悠悠回荡着,她安静感受掌心所覆之下周雪微因剧痛而颤栗的皮肤,快意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待到最後一根脚趾骨断掉,她收回了手,也收回了压在周雪微声带上的力。
周雪微的身体烂泥一般软塌塌滑倒在地。
自胸骨以下,再没有一块骨头能完好地撑起她的身子,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地瘫着。
“啊啊啊啊啊——!!”
尖促凄厉的叫声霎时冲破咽喉。
辛眠捂了捂耳朵。
好吵。
总是这麽吵。
嚣张跋扈时就很吵,现在居然更吵了。
从前她被按着打的时候可从不出声,牙齿咬得出了血也不肯示弱半分。
要是人人都能为旁人着想些该多好。
“你也太忍不了痛了。”辛眠语气里流露出不满,“周雪微,你吵到我耳朵了。”
她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分明自己都这麽忍不得痛,对我下手时可是怎麽疼怎麽来啊,你这样真的很讨厌知道吗?”
周雪微梗着脖子,双目赤红几欲滴血,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悲鸣。
“你敢……杀我……”
“我现在杀你就像扯断一根线那样简单,你说我敢不敢?”
辛眠一点都不糊弄,认认真真回答她。
“我父亲……”
“你说周掌门呀?”辛眠换了姿势,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我听说他去沧溟海给我准备聘礼了耶,你不知道吗?”
提到这件事,周雪微猛地抽搐,呕出大滩血沫,撕着嗓子:“贱人,竟还想着嫁进我周家!你没有这个命!”
“你觉得不行是吗?”
“死都别想!”
“可是我不仅要嫁,我还要把朝天阙从周衍手里抢过来,你觉得我不行吗?”
“呸!做梦!”
周雪微挺动身体,扬起她高傲的头颅,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毕露,“你这辈子只配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魂飞魄散,挫骨扬灰!跟你那短命鬼爹娘一样!”
啪。
周雪微的左脸麻了一瞬,而後火辣辣的疼。
她急促喘息着,将头猛然扭回,目眦欲裂:“你扇我的脸?!”
“嗯,我这人不太喜欢欠别人的,你当初送我的那些,我这就还给你。”
辛眠擡手又是几个巴掌甩下,周雪微无处可躲,头向左歪,向右歪,湿乱的发也甩来甩去,沾水的发尾也毫不留情地抽在她颊侧,冰凉刺痛。
鼻子和嘴巴里都淌出了血,脸颊也很快肿了起来。
“被大家看着挨巴掌的感觉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