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婆原本神游似得走着,听见沈玉竹的声音后她将脸转了过来。
分明她是看不清的,但又将视线准确地越过了拓跋苍木与沈玉竹对视。
“外来人?”
阿婆似乎很长时间都没说过话,嗓音里的声音就像是被挤出来的一样,嘶哑难听。
拓跋苍木审视地看着她,沈玉竹没想到这位阿婆会和他说话,连连点头,“我们是。”
阿婆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沈玉竹惊奇地发现她眼中的白翳好像散去不少。
揉完眼睛的阿婆好像才看见拓跋苍木,看到他们的姿势露出了一种很是让沈玉竹感觉尴尬的表情。
就像是他与拓跋苍木做了什么不成体统的事一般。
阿婆看向拓跋苍木,语气带着些埋怨,“你夫人怀孕了怎么还能让他走这么远的路?”
……什么?沈玉竹茫然眨眼,什么怀孕,阿婆是在说他吗?
阿婆见到面前的两个人都羞愧的不说话,叹了口气。
“虽然于理不合,但看在你怀孕了的份上,这么晚了,你和他就来我家歇一歇吧。”
“不是……”您误会了!
沈玉竹刚出声,话语就被拓跋苍木打断,“那就多谢您了。”
阿婆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沈玉竹趴在拓跋苍木的背上拧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阿婆分明是误会了,你为何不让我解释?”
“现在天色已晚,我总觉得这地方有古怪,还是先找到落脚的地方更重要。”
拓跋苍木低声回应,“至于误会,等明天再解释也不迟。”
沈玉竹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房屋,也只能这样了。
阿婆推开一间木屋的门,将桌上的火烛点燃,一脸慈祥地看向沈玉竹。
“你们还没吃饭吧,你们在这坐着歇息,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话,阿婆和善的眼神还掠过了沈玉竹的肚子。
沈玉竹僵硬点头,“嗯,多谢您了。”
这阿婆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怀孕了啊?且不说他不能怀孕,单看起来他这肚子也是平的啊。
沈玉竹摸了摸肚子,转头就瞧见拓跋苍木坐在一旁偷笑,他斜眼瞪去,“你笑什么?”
拓跋苍木压住上扬的嘴角,一脸严肃地摇头,“没笑什么。”
“你觉得阿婆为何会认为我怀孕?”
拓跋苍木思索片刻,“不是眼神不好,就是脑子不好。”
“……”沈玉竹无言以对。
阿婆很快就端着碗筷回到屋中,她笑着道,“饿了吧,你们快吃。”
沈玉竹看着面前的粥碗,这个倒是还算正常,但是这盘子里怎么都是虫?
煎炒炸虫子,虽然闻起来挺香,但沈玉竹实在下不去这筷子。
见他一脸为难,阿婆恍然大悟,“外来人应当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我再去给你们重新做一份。”
“不用麻烦,没事,我们喝粥就好。”沈玉竹连忙出声阻拦。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喝粥的时候,阿婆就坐在他们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说实话,这样子还挺诡异的。
“阿婆,你方才在外面说的于理不合是指什么?”拓跋苍木吃饱喝足开始打听消息。
在面对拓跋苍木的时候,阿婆脸上的笑意就明显淡了许多。
“你们从村子外面一路走来,想必也看到了,他们看见你们都是将屋门紧闭,可能话也不会同你们多说。”
“是,我和我夫人对此都很疑惑。”拓跋苍木说得无比顺口。
阿婆点头,“因为在南蛮这里,外来人视为不详,是需要躲避和驱逐的。”
闻言,沈玉竹放下手中的碗勺,“您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何吗?”
阿婆姿势不变,眼神恍惚,又像是在神游,“因为……外来人会给南蛮带来不幸啊。”
“那您为什么会愿意带我们到家中休息?”
拓跋苍木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阿婆,他从这人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
阿婆笑起来,她脸上的皱纹也随着她的笑声轻颤。
在烛火的映照下,沈玉竹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轮廓,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位美人。
阿婆收住笑,用手中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
“因为我最初也不是南蛮人,我少时在中原长大,后来随着开镖局的父亲四处走南闯北,来到了这南蛮,爱上了一个南蛮少年,之后我就留在了这里,一直到现在。”
可是这屋子明显只有阿婆一个人居住,难道是去世了吗?沈玉竹在心中思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