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知其中所有细节,但他从我的记忆中,知晓我与这位天启皇帝,与那位魏公公之间,那段不算浅的因果。
我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在桌上留下了一锭银子。
然后,走出了茶楼。
林渊默不作声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带林渊来到沈园,我们隐身坐在陆游题诗的边上,我看了很久,思绪万千:陆诗人八十一岁还忘不了情谊,天启我是救不了了,天道改动太大,他的‘小’,哎!
一步踏出。
脚下还是姑苏城那湿润的青石板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水汽与花香。
再一步落下。
四周的景物,已然天翻地覆。
江南的婉约与诗意,瞬间被北方的萧瑟与苍凉所取代。空气变得干燥而寒冷,风中卷着细细的黄沙,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我们已身在千里之外的河北阜城县。
我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将整个县城笼罩。
很快,我便“看”到了。
城南,一座名为“南关”的客栈。
客栈已被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周围的百姓,正远远地围观着,对着那客栈的二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客栈的二楼,一间简陋的客房之内。
魏忠贤,穿着一身早已洗得白的旧衣,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喝着一壶劣质的烧酒。
他那张曾让百官畏惧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权势与威严。只剩下,一种行将就木的死灰与解脱。
他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像深秋的寒霜。
他的身旁,放着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粗糙的麻绳。
他看看桌上那个有裂痕的玉佩。
又端起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遥遥一敬。
“皇爷……”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块正在被用力摩擦的朽木。
“老奴……来陪您了……”
他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滴浑浊的老泪,从他那早已干枯的眼角,缓缓滑落,滴入酒杯之中,漾开一圈悲凉的涟漪。
他站起身,拿起那根麻绳,将其扔上了房梁。
他搬过一张板凳,站了上去。
他将自己的脖子,套入了那冰冷的绳圈之中。
客栈之外,围观的人群,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最后,也是最必然的一刻的到来!
魏忠贤闭上了双眼。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曾一手遮天,也曾被其彻底抛弃的人间。
然后,他猛地一脚,踢开了脚下的板凳!
“砰!”
板凳倒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绳索,瞬间绷直!
他那衰老而干瘪的身体,在半空之中,剧烈地抽搐,挣扎!
桌面也被他踢翻了。
那玉佩,掉在地上,滚了滚。
‘啪’碎了!
涣散的眼神,长出的舌头。
“吊死了!吊死了!”
“九千岁,上吊了!”
人群之中,爆出了一阵,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骚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大戏,即将以这位权阉的死亡而落幕的瞬间。
异变,陡生!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