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一张,年轻,却又写满了疲惫的脸。
他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七品官服,面容清瘦,眉宇间,依稀还有着当年青石镇那个少年的轮廓。只是那双本该是清澈的眼睛,此刻,却被那繁琐的公文与官场的应酬,消磨得,只剩下挥之不去的倦意。
他便是林念。
如今的武昌府推官,林铭球。
轿子在他的宅院门前停下。
他下了轿,揉了揉那因长期劳累而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对着那两名仆役,温和地说了句:“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然后,他推开了那扇,并不起眼的木门,走了进去。
我没有跟进去。
我知道,他还有一整个后半夜的公文,需要处理。
我只是继续坐在那早已收摊的茶棚之下,就着那冰冷的月光,静静地等待着。
直至二更天的梆子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悠悠地响起。
我才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陈旧的道袍。
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座,幽静的宅院门前。
伸出手,轻轻地叩响了那扇,早已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的,铜制门环。
「笃,笃,笃。」
……
书房之内,一豆如鬼火般的灯火,还在顽强地,燃烧着。
林铭球正伏在案上,对着一份,关于“均田”与“清丈”的繁琐卷宗,苦苦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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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那本就紧绷的神经,猛地一跳!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与不解。
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衙门里又来了什么紧急的公务?还是那些因自己的政令,而触动了利益的乡绅,派来的说客?
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院中。
打开了那扇,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陈旧道袍,鬓角斑白,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
道人。
林铭球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又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莫名的熟悉感的人。
他那颗,早已被官场的尔虞我诈,打磨得,古井无波的心,竟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您……您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不请我,进去喝杯热茶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那张因惊讶与困惑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平静地,笑了笑。
……
依旧是那间,堆满了卷宗的书房。
只是,多了一位,不之客。
一杯热气腾腾的粗茶,被林铭球,用一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恭敬地放到了我的面前。
他没有坐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如同一个等待着老师考校的惶恐学生。
他那双精明而又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从我那张,被岁月,刻下了痕迹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属于过去的答案。
“二十几年不见。”我没有看他,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那升腾而起的热气,“你长大了。”
我的声音很轻,很沙哑。
林铭球的身体,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