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啊?”江逾白跟着老刘走到後门口,然後发现这门也是新的——很高级的砖红色。
老刘领他走到三楼走廊,走廊绿色的栏杆上面系着一个红色的彩带。
“待会举行仪式的时候,你就负责站在这里剪这个彩带。”
“我一个人?”江逾白倒不是不适应站在一大堆人面前,但是他觉得这个机会难得,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老刘拍了拍他:“对,本来是想让何砚来剪的,但是年级组那边说,最好还是让应届生来剪。”
“毕竟这也是你爸带出来的。”
这话不虚,这栋楼确实是因为江年旺带的上一届高考成绩斐然,才拨款建的。但是他爸厉害关他江逾白什麽事,那麽好的成绩不应该是何砚他们考出来的吗?
江逾白登时就有点不乐意,皱皱眉,刚准备开口反驳,就被老刘识破了小心思。
“你别在这犟”,老刘把江逾白往楼上赶,“你以为让你剪彩带真是老师喜欢你?都是人情世故……你不要任性。”
江逾白扭不过老刘,只能悻悻上楼。
八点一到,“搬家仪式”正式开始。
除了江逾白,班上同学都下楼参加仪式了。等班上人都走光了,江逾白才慢悠悠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之前最後又看了何砚的桌子一眼。
“搬家仪式”其实本质就是“鸡汤仪式”。
这届高三的领导站在新教学楼面前,穿着西装,带着红领带,拿着话筒讲高考的鸡汤。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新教学楼上已经挂上了鲜红色横幅,还挂了两条——
拼搏创造奇迹,奋斗书写辉煌。
无畏征途,青春破茧绽锋芒。
刚刚下来的时候没有带单词本,何砚此时只能站在末尾,看着前面的队伍发呆。
水泥地蒸腾的热气顺着裤管往上爬,劣质话筒声音刺进耳膜,震得他太阳xue突突痛。
口袋里的薄荷糖已经化了,糖纸黏着指尖。
不能吃了。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
今天的太阳没有那麽刺目,他有些不耐的擡头,猝不及防和三楼站着的江逾白对上了视线。
对方全身而立,背对日光,周身被镀上金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恍惚间,还真那麽点神明俯视人间的味道。
何砚呼吸一滞。
随着台阶上领导的一声令下,楼下四位拿着礼花炮的同学同时拧动,楼上的四位同学剪下丝带。台阶下的学生笑着,闹着看着礼花飘扬,喊着“搬家快乐,高考加油。”
崭新的教学楼前扬起一场纷纷的斑斓彩带雨。
江逾白站在三楼,在剪完的一瞬间,神经才放松下来,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转头先回了教室。
从底下爬到五楼有点慢,一群人回到班门口发现门是关上的。因为刚何砚站在最後一排,回教室的时候,他走在第一个,後面紧接着马逵和王浩东。
何砚拧开门的一瞬间,里面响起“砰”的一声。
“搬家快乐!”
纷纷扬扬的彩带飘下来,江逾白从门後探出个脑袋,白皙的脸在飘扬的彩带下显得模糊许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马逵,他一下子从何砚的身後窜出来,双手紧紧抱着江逾白,一边抱一边跳:“搬家快乐啊搬家快乐!”
然後张晓磊也加入进来,两座大山紧紧挤着江逾白在门口瞎蹦。
“白哥你这是特意给我们一个惊喜吗?”
尚小雯从後面挤个脑袋进来问。
江逾白瞟了一眼何砚,费力稳住气息,笑着说:“你们说是就是吧!”
礼花炮是他拜托老刘找楼下班级借的。
这场彩带雨,本身就应该是下给何砚他们复读生的。
荣誉从不独存,皆为群力所为。
当一群人收拾好了,回到位置上,江逾白又凑到何砚身边,小声说:“搬家快乐啊何砚。”
这个人方才还站在高处,俯视他,睥睨天地。此刻便凑在身边,说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祝福。
倒像是来给人间送温暖的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