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钱吗?我来凑。”他弹了弹玫瑰上的水珠,继续道:“为了她,我都什麽都愿意做。”
“後来我终于凑够了一半,也从黑市上预定到了器官。”
程榆嗓音有些哑:“我让她再忍忍,马上就能凑全了,再等一周就好。”
“可她还是没等到。”
程榆揩了揩鼻子,擦了擦掌心,继续道:“她一辈子没个家,走的时候身边也没个人,我连她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後来啊,我被人暗算。”他笑了笑:“人财两空,是我的第一个报应。”
程意心情很沉重,听见最後一句话,皱眉问道:“什麽意思?”
程榆身後摆了摆手:“小意,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吧。”
看着前方单薄的背影,程意沉默一瞬,也没再说什麽,转身离去,给他留下了空间。
等她离开,程榆慌忙掏出纸巾,擦着鼻间的血迹。
不多时,他又擦着墓前的血迹,打趣道:“姐,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你还在……肯定又要念叨我……我……”
程榆说不下去了,捂住了眼睛,泣不成声……
天上了云朵聚了又散,那方墓地前的男人才缓缓起身,长袍空荡荡地架在身上。
他眼神缱绻,朝黑白照片上的温婉女人道:“姐,以前你总不让我说那三字,可我现在偏偏要说。”
“而且啊,等我陪你到了下面,天天都说给你听,直到你听烦,听厌……”
“林倩,我爱你”
他的呢喃告诉了风,风朝她送去了思念。
……
墓园门前,程意来回踱着步,皱眉沉思,头绪像毛线团一样。
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程意接起电话,声音还有些低沉:“知许?”
“嗯,吃午饭了吗?”
程意愣了一下,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我没看时间,所以忘了给你发消息,也……”
“也忘了吃午饭。”听筒传来时知许无奈的声音。
“你已经很久没喝药了,如果作息还不注意,那会很严重的。”
程意摸了摸鼻子:“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时知许轻轻叹了口气:“每次都这麽说,下次不许了。”
程意笑了笑:“你也每次都这麽说。”
随後她叮嘱道:“我会注意的,晚上你早点休息,自己在家要小心,有事联系我。”
时知许也轻笑一声:“嗯,你也是。”
两人互相道过别後,电话被挂断。
刚放下电话,程意就看到程榆走出了墓园,挥挥手示意:“叔叔!”
程榆朝她擡起了手,示意她跟上:“走,去我那儿小院坐坐。”
程意迈开步子跟上他,愉快道:“好啊,我向知许学了几道菜,等会给你试试。”
归日熔金之下,两道影子被拽得斜长,打趣声落了满路:
“这麽厉害?那拜托程大厨手轻点儿,你小时候做的蛋炒饭没把我咸死。”
“哎呦,放心放心,你就准备好新做的桂花酿吧。”
“我的桂花酿又要被喝空咯,咱们商量商量,这次给我留两坛。”
……
申城,晨光熹微,早高峰的车流依旧拥挤。
程意手下的实习律师朝後视镜看了一眼,好奇道:“老大,您觉得这个案子的赢面大吗?”
後座上,程意正翻看着答辩状,做着庭审前最後的准备,左胸还别着一枚小型律师徽章。
她又翻了一页纸,继续检查着文字,道:“没到最後一刻,谁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