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于是,一个指腹大小的、椭圆形伤疤露出来。
&esp;&esp;很小,却很深,粗糙深沉的瘢痕红,在冷白色的皮肤上突兀又怪异,如雪野里一滩狰狞的泥泞。
&esp;&esp;是枪伤。
&esp;&esp;刚刚空成一片的心脏骤然满了,溢出酸涩的水,游霁仿佛自己也身处战场中了一枪,呼吸变快,手也在抖,情不自禁去摸它,不敢想象子弹穿进去的样子。
&esp;&esp;就在这时,啪地一声。
&esp;&esp;手指被猛然握住。
&esp;&esp;游暝像是感受到了触摸,深深吸了口气,把游霁手握紧。
&esp;&esp;在游霁慌张抬头的瞬间,往下刷,改成圈住他的手腕。
&esp;&esp;很快,很自然,握得很紧,像去习惯性控制一个不安分的打扰他睡觉的人,像早就这样做过很多次。
&esp;&esp;他没有睁眼,毫无意识,只是向左偏了下头,对着枕边人般含糊开口:“小早。”
&esp;&esp;声音沙哑,又轻,于是听起来像温柔的叮咛,
&esp;&esp;“别闹。”
&esp;&esp;游霁腿一软,膝盖滑下。
&esp;&esp;脱力地蹲在了床边。
&esp;&esp;……
&esp;&esp;接下来游暝倒好像睡得更深更安稳,眉目都渐渐显出种少见的孩子般的轻松无虑。
&esp;&esp;游霁看了他很久,待不再神经质地红眼眶后,蹲也改成了跪坐。
&esp;&esp;右手还被紧紧圈着,他这会儿就像电影里那些单手被铐着软禁的人。
&esp;&esp;那些人靠着墙,他则靠着床。
&esp;&esp;不知不觉,脑袋也靠上去,别扭地侧着,半张脸对着游暝。
&esp;&esp;挤进来的月光没了。游霁迎着他轻缓安稳的呼吸,宛如夏季晒得温暖的海浪扑过来,像偷来了片刻惬意与温存。眼睛眨得越来越慢。
&esp;&esp;就眯一会儿。他想。
&esp;&esp;半小时后就抽手起身。
&esp;&esp;就眯一会儿。
&esp;&esp;他再次闻了遍周遭的味道,闭上眼。
&esp;&esp;游霁觉得自己一只手都被握麻了,这么伸着,又跪在床边,不可能陷入深度睡眠。
&esp;&esp;但可能是演出的疲惫上来了,他一闭眼就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esp;&esp;完全不敢相信醒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esp;&esp;完全不敢相信他是四仰八叉趴在游暝床上,脸陷在游暝的枕头里。
&esp;&esp;若游暝还没醒,游霁会立马弹起来。
&esp;&esp;偏偏游暝醒了。
&esp;&esp;因为游霁能感觉到,他的头发——他那该死的不短的头发,被人食指挑起来一绺。
&esp;&esp;他好像就是被头皮轻轻的拉扯感给搞醒的。
&esp;&esp;而他现在也不敢睁眼。
&esp;&esp;游暝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俯着身子把游霁的头发缠在食指玩了一会儿,见这人半张脸埋在枕头半张脸被刘海遮着,又抬手去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