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刑部尚书也重病缠身,现在是个愣头青代任,根本收买不了一点。狱卒也是一个赛一个难收买,有些理都不带理的。
徐或雍绝对想不到这些狱卒都被皇帝提前打点好了,里面还混着影卫来督促他们。
淳仁帝充分地发挥了这麽多年“昏庸”的头脑,猛拍一记龙椅,扶额:“徐爱卿,你瞧瞧你在说些什麽,从楼府里查出来的银两都堪比国库了,你说还有什麽可查的?要不要朕哪天也派人到你府上去搜一圈啊?动刑,必须现在就动刑!朕倒想知道,这个楼阴缺是用了多大本事才能拥有这麽多钱!”安延看向徐或雍的眼神都带着愤怒和不解,更多的是失望。
徐丞相眼见皇上就要怀疑到自己头上来,顿时额头冒汗,他细品皇上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深查的意思,他定下心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一时愚钝,只想着不能让人蒙冤,却忘了诸多证据早已堆砌成山,请陛下责罚。”他的背弯得极低,加上皇帝坐的本就比他高,这样正面看,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他的拥趸都纷纷出来说情,帝王看着这些熟记于心的脸,面色又像以前的每一日那般沉下来,冷笑道:“那就回去再面壁半月,徐丞,你想想,你这半年不到,回去面壁多少天了?朕怜你一把年纪,学生又孝顺,朕不再多说,自己好好反省去吧。”
皇上叫人给他拿了个轮椅。
他不看徐或雍汗涔涔的脸,转而问:“衆卿还有什麽要说的吗?”
吏部尚书文倚贤出列:“陛下,秋围一事,臣已同顾将军安排妥当,明日将领们都能抵至宁阳,後日秋围活动便能开展。”
这事原本应有礼部尚书杨世和办理,可他最近隐有向徐或雍靠拢的迹象,于是安延随意,几乎算得上无理地挑了他好几个错处,现在别说是办事了,连上朝他都需要鼓起全部勇气。
因为他压根没受罚,但同时这也让他更加惶恐,每天都战战兢兢悬着心,没个痛快。
皇帝颇带赞许地夸文倚贤办得不错,直到下朝,吏部尚书的脚还是飘着的,这麽多年过去,他感觉自己这块璞玉终于能得以重见天日了!
——
万繁街。
“店家,来些这个。”
小摊摊主喜笑颜开地打包好,这位眉眼深邃的後生一连就是来好几天,他生意都跟着好了不少,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位後生正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那位。
“多谢。”裴初昼把小吃揣在怀里,蹦蹦跳跳回去,头发一甩一甩的。
“庭清,快来!今天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祝识归手持一本卷宗闻声而来,没见到人就泛起了笑意。
桂花糕自带一股清香,卖相可人,裴初昼坐下喂他吃,祝少爷正全神贯注品尝。但裴初昼的目光却落在他脖子稍下的那抹淡红吻痕上。
这两天外出联络的人一直是裴初昼,因为没几人见过他认识他,祝识归则在府中不断写信,闲暇之时就做些没羞没臊的事,这样不禁让裴少主生出一个错觉——庭清只能依靠自己,否则哪也去不了。
当然,这些他就只敢想想而已,哪舍得真让他这样。
“对了,霁之,刚刚十一过来说後天秋围,叫我们多注意一下那些将军,特别是平川那边的。”祝识归咬着还剩一半的桂花糕,说,“影卫怀疑,平川那些人与哈刺有勾结。”
“好,都有谁?”裴初昼的手放在他肩上,拇指轻轻摩擦着那处吻痕。
祝识归说出几个人的名字,裴少主漫不经心地记下,看着淡粉被自己揉出满意的深红後,直接将人横抱而起。
“裴霁之!我桂花糕还没吃完,你别胡来!”
“好,不弄你,信我。”裴初昼直接把剩下那点一口塞进嘴里。
“信你个头,你在此事上早就失信了!”
裴初昼忽然跟聋的一样,一言不发,稳稳抱住正在“努力”挣扎的某人。
“砰”,房门一关,又不知在里面干了些什麽。
——
霍府。
“怜濯,你上次说的那个话本在哪在哪儿?快给我看!”
“这呢这呢,不过有些旧了,你轻点翻。”
林隋峤得了话本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全然把堂堂霍小侯爷给晾在一边,凑近一瞧,内容俨然是许久之前同五公主他们讲的那个故事。
“没想到霍爷爷居然看这种书,真是难以想象。”话语间,林隋峤缓缓翻过一页。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总说自己谁先帝四处征战的那些年呢,至今我都没听到重复的。”
“阅历如此丰富?好厉害。”
“咔啦咔啦。”
忽然,房梁上传来瓦片碰撞的声音,霍筠野把房门打开,来人俨然是疏九。
“多观察淮王殿下?成,我不会让他注意到我的。”
——
淮王府。
“擡头,本王瞧瞧。”安逸没个正形坐在上面,眼含兴味。
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不卑不亢地对上他那双老谋深算的狐狸眼,美眸无波,却依旧勾人的很。
“本王也不是白养你这麽多天,你也该做些事了,对吗?”安逸随意擡手,让人把画像传到她面前,完全不等那名女子回答,“记住他的脸,然後接近他,无论你用什麽手段。”
那名身着素衣的女子无言,仅磕个头便退下了。
淮王没看到的是,她起身背对他时,露出一个转身即逝的笑。当然,这股不怀好意显然不是冲着四皇子,而是兴奋于即将迈出实现她多年夙愿的第一步。
风过梢头惊鹊,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