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阴暗丶残破丶死气丶绝望……一切象征着灰败的词都能用来形容大理寺里的牢房。
一只老鼠迅速地绕过倒在地上的腿,顷刻就消失在牢房角落的一个小洞里,下一秒,牢门被粗暴地打开,两名狱卒如拖死狗般的把倒在地上的楼阴缺硬拽起来,一言不合就扯着他去审讯室。
作为临时委任大理寺卿的文倚贤在那里“恭候多时”。
楼阴缺双手双脚都捆着镣铐,脱力般的倒在并不宽的椅子上,阖着眼不动了。
文倚贤朝手下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即会意,提起一桶盐水,直直泼在楼阴缺身上,後者被刺激的又是一个机灵,哆哆嗦嗦睁开眼。
“楼大人,近日待在这可还习惯?”文倚贤语气随意得就像和对方坐在亭子里闲聊一般,偏偏在现实中身处于牢房。还是以两种截然不同丶天差地别的身份共处一室,所以,这声“楼大人”放在此刻就显得格外讽刺。
果不其然沦为阶下囚的楼阴缺轻蔑一呵,又不说话了。换个性子急的主审官,说不定就能被气得当场跳脚,可文倚贤明显就不是这种人,他巍然不动地坐着,表情都看不出来变化。
“我招待你好几天了,还是不肯说实话?一点回报都不给吗。”
“文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呐。”
文倚贤终于轻皱眉头,就在此时,一个狱卒附耳跟他说了两句,他立马喜笑颜开,“快快快,赶紧将人给请进来。”
不久一身素衣的祝识归走了进来,双方行了个礼,祝识归才开口:“皇上派我来替大人审审他。”这事文倚贤之前就知道了,皇上特意跟他打过招呼,根本忘不掉一点,于是很爽快的应下,准备起身走人,临走前还打趣他一句:“今天怎麽没见着那位裴将军?平时看你俩都待在一块儿。”
祝识归咳嗽一声以掩饰尴尬,“他就在外面等着呢,文大人您出去就能见到他了。”
文倚贤:……好好好,他就不该多嘴!
祝学士屏退了所有人,审讯室又重归寂静。
他正欲开口,楼阴缺却抢先一步:“祝大人好手段,在下佩服。”
祝识归睨他一眼,“不敢当,只是本官有得力的干将,再加上你的把柄实在太多罢了。”
“哦?除了那些贱民和搜出来的财宝,祝大人还找到了别的把柄?”
他在试探,祝识归心里刚涌出这个念头,门外就有人懒洋洋地回了句:“不过几张破纸,值得楼大人这麽惦念?”音落,裴初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乍得出现在两人眼前,手指还夹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楼阴缺无声攥紧拳头,镣铐发出细微的响。
裴初昼自顾自地挑出一张来念,越读到後面,楼阴缺的冷汗就越来越大。
最後,裴初昼还好巧不巧地说了句:“咦?我怎麽瞧着这纸里面还有字呢?”
“啪嗒。”冷汗落下。
祝识归见状,轻声开口,却犹如阎王索命,简直和裴初昼一个样——都坏的没边。
“楼大人,本官尚未将这些交给大理寺卿,你确定还要给那人打掩护?可惜,他被皇上禁足数日,至今还未上朝,连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更谈何救你?”
楼阴缺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只慌了一瞬,便冷静下来:“嗯?我许久未赴京述职,何人被皇上禁了足?”只要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