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有没有,爹,您也是。”裴初昼刚刚理解错了,好在反应快,可那个笑却让人心疼。
好在这种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和祝识归拿着酒杯去迎接客人,一时间觥筹交错。
颜醉捧着酒壶乐颠颠地跑过来同他们对饮,歇杯後,他那张苍老的脸此刻竟有些腼腆,“识归啊,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当外交官的,这……现在不是要与哈刺那边重新建交吗,你能给皇上引荐引荐我不?”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要脸,竟在这种日子提别的事情,没想到这年轻人深深对他行了一礼。
“颜大人心系国家百姓,尝尽酸楚仍坚持回来,这份真心难能可贵。晚辈定当尽心尽力为您引荐,谨表由衷的欢迎。”祝识归说得郑重认真,“颜居廉大人,宁阳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颜居廉有些怔忡,忽然连说几声好,仰天大笑着离开,临走前用他那巧舌祝福了他们一长串话,又把酒壶随声一扔,负手而去。
大臣们能来的也都来了,礼部尚书杨世和也不例外。
祝识归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旁边跟着一个颇有书卷气的苍白少女。
“啊,丞相啊,我带着爱女伊卿来这沾沾喜气。”
“那杨大人可得在这待久一些,本相可不会轻易放您走。”
“自然自然。”杨世和微笑,带着杨伊卿走了。
……
太阳沾了一身喜气地落下,月亮满怀期待地升上来,骄傲挂在夜空,又大又圆,皎洁明亮。
祝识归是瞧不见了,因为到後面他实在不胜酒力,先回了屋,一进门他虽然还是醉的,眼神却清明了不少,他连忙叫人拿来东西,把所有人都清出屋,开始动作起来。
衆宾客见闹得差不多了,也纷纷提出告辞,裴初昼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然後飞奔回屋,临进门前,他心中倏地有什麽模糊预感,迫使他推门的力度更轻几分,结果一见屋内之景,便呼吸一窒。
正中大床上坐了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双手优雅交叠放在腿上。
裴初昼一瞬就成了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起来,一颗心都感觉不够用了,身体被轰炸得晕晕乎乎,上战场拿刀拼杀的手,此刻连根喜杆都拿不稳当。
他屏住呼吸,将盖头的尾端用杆子托起一张令他心动一辈子的脸,缓缓显现。
他惊奇地发现,庭清居然还戴着金灿灿的凤冠,可怜的杆子落在一旁,他已经呆若木鸡了。
裴初昼此刻满脑子都是:庭清怎麽这麽漂亮,世间怎麽会有这麽好看的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庭清庭清,清清清清。
“喜不喜欢?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也是最後一个。”祝识归擡眸看他,见他不动,还以为是不喜欢。
正想把它摘了,却听到:“嗯,喜欢得不得了。”
祝识归亲昵地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仰着头看他,眼里倒映着他的俊脸,亮而温暖。
裴初昼声音都哑了,欲丶丶念让他想直接办了他,理智在他脑里大喊不行,庭清还带着凤冠,他会被弄痛,而且还没给他一个完美的仪式。
最终理智稳胜。
裴初昼掌着他的後腰把人托起,其间一言不发,就定定地看。
从额头看到下巴,从左耳看到右耳,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祝识归被看得害臊,头埋进他的怀里,冠上的珠宝摇得欢快,十分悦耳。
祝识归感到耳垂一热,猛得抖了抖,珠宝更激动几分,叮叮当当,像在窃窃私语。
“庭清,我找到宝了。”
“嗯,恭喜你。”
他们郑重地做着最後的仪式:拿起卺交杯而饮,後又各自剪下一段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然後放在上好的鸳鸯石榴纹金盒里。
哪怕之前说过很多遍,也对天地发过誓,但裴初昼还是想说“我要和你好一辈子。”,结果有人先他一步。
“霁之,我爱你。”祝识归说得很自然,裴初昼不知道他在私下默念了多少遍,才让一个听情话都会耳红脸热的人说出如此顺溜的告白。
裴初昼以吻回应,把他的口脂吃了个干净,所幸口脂无毒。
祝识归被吻得後退连连,一下又坐回床上,眼前之人看着凶,手上给他卸发冠的动作却轻柔得很,他甚至没什麽感觉头上便一下子轻松不少。
“你眼睛生得好看,不要总那麽凶。”
“这不叫凶,这叫想上丶你。”裴初昼笑带邪气,把床上的被子掀开,然後将人摁在床上。
春宵一刻千金值,噢,那他日後可得好好赚钱了。
云雨渐歇,祝识归在昏过去的最後一刻,听到了爱人的耳语——我爱你。
其实他还没说完,只是不用说对方也明白。
我爱你,我们在慵懒之春相遇,那时,万物复苏,充满生机,我一下就看见了你的身影,然後你朝我走来,于是,关于我们的故事,从此提笔。
我还在春天拥有了你,于是,从今往後,我便拥有了整个春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