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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名分大义（第1页）

乾元殿内，先帝龙驭上宾的哀恸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新生的临界气息。林弈没有允许悲伤的情绪蔓延太久，帝国的权柄不容许出现片刻的真空，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未遂政变的敏感时刻。

他命冯谨亲自带人，以最恭敬、最迅的方式，为驾崩的皇帝整理遗容，更换殓服。同时，他让影子卫牢牢掌控了整个乾元殿以及通往外界的所有通道，确保消息在他准备好之前，不会以任何不受控制的方式泄露出去。

“殿下，”林弈转向依旧跪在榻前、神情恍惚、泪痕未干的太子赵玹，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国不可一日无君，社稷不可一刻无主。先帝已将江山托付于您，此刻，您必须承担起陛下的责任。”

赵玹抬起头，稚嫩的脸上充满了茫然与恐惧：“先生……我……朕……该怎么做？”

林弈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以一种近乎扶持的姿态，将年幼的太子从地上轻轻扶起，让他直面龙榻上已无声息的先帝，也直面那即将压在他肩头的万里江山。

“请殿下即刻于先帝灵前，告祭天地祖宗，继承大统，正位宸极！”林弈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奠定乾坤的决断。

没有时间筹备繁复的登基大典，没有百官朝贺的盛大场面。就在这弥漫着药味和悲伤的寝宫内，在先帝的遗体之前，一场关乎帝国命运交接的简易仪式，在林弈的主持下，仓促却无比庄重地开始了。

冯谨早已准备好了一应简单的仪仗和太子（即将是新帝）的礼服。在几名绝对可靠的内侍协助下，太子赵玹换上了那身略显宽大的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垂着十二旒白玉珠的平天冠。尽管服饰沉重，面容稚嫩，但在这一刻，他必须展现出帝王的威仪。

林弈亲自担任赞礼官。他立于灵前，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扫过殿内仅有的几位见证者——冯谨、影子卫领林十七，以及刚刚被秘密召入宫中的张承等寥寥数位绝对核心的革新派官员与将领。

“跪——”林弈清朗的声音响起。

太子赵玹在龙榻前跪下，向着先帝的遗体，也向着象征皇权的方向。

“告祭——！”

年幼的皇帝依循着林弈低声提示的祭文，用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清晰的声音，向上天、向祖宗禀告先帝驾崩，并宣誓继承帝位，定年号“承平”，祈求保佑国祚绵长。

仪式简短，却意义非凡。这标志着法统的延续，皇权的正式移交。

当太子，不，新帝赵玹完成告祭，缓缓站起身，转向众人时，林弈率先躬身，声音沉凝而有力：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承、冯谨、林十七等人紧随其后，齐声跪拜山呼。声音在殿内激荡，虽然人数不多，却代表着一股已然成型、并决心拥护新帝的强大力量。

新帝赵玹显然还不适应这身份的骤然转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又看向了林弈。

林弈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接着新帝依赖的眼神，也迎接着张承等人灼热而坚定的目光。他知道，仅仅让新帝灵前即位还不够，必须立刻明确权力的新结构，占据大义的名分，让所有潜在的观望者和反对者，失去法理上的借口。

他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盖着先帝私印和枢密院大印的绢帛。这并非真正的遗诏，但在此刻，它就是遗诏！

“先帝弥留之际，留有口谕！”林弈的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冯谨公公与臣，一同聆听！”

冯谨立刻躬身，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肯定：“老奴……确与太傅大人，一同聆听先帝遗训！”

林弈展开绢帛，目光如电，朗声宣读，每一个字都如同磐石，掷地有声：

“朕以渺躬，获承祖宗丕基，临御天下……今疾遽不起，恐负先帝付托……皇太子玹，仁孝聪慧，宜嗣皇帝位……然帝年幼，国事维艰，特命太子太傅、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林弈，为席顾命大臣，总摄朝纲，军国重事，一体决之！张承、周文渊（虽在外，亦列名以示平衡）等，同为顾命，尽心辅弼……内外文武臣工，其悉听节制，共保社稷，勿负朕望！钦此！”

这所谓的“口谕”，几乎将帝国的一切权柄，在法理上毫无保留地授予了林弈！“席顾命大臣”，“总摄朝纲”，“军国重事，一体决之”！这已不是普通的辅政，而是近乎于摄政王的权力！

但在此刻，无人能质疑其真实性。有内廷大太监冯谨作证，有刚刚即位的年幼皇帝在场，更有林弈刚刚以雷霆手段平定叛乱的赫赫权威作为背书！

宣读完毕，林弈收起绢帛，目光扫过张承等人。

张承心领神会，第一个出列，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军人特有的悍勇与忠诚：

“臣，张承！谨遵先帝遗命！誓死效忠陛下！谨遵席顾命大臣林公钧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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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誓死效忠陛下！谨遵林公钧令！”其余几位核心将领与官员也齐声宣誓，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表明了革新派与军中势力毫无保留的支持。

林弈微微颔，上前扶起张承，目光再次看向龙榻上已逝的先帝，沉声道：“先帝托付之重，林弈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他这话，既是对先帝的承诺，也是对在场所有人的宣告。

随即，他转向新帝赵玹，躬身道：“陛下，国丧与新朝事宜千头万绪，臣请即刻以席顾命之名，召集群臣，宣布先帝遗命与新帝登基之事，以安天下之心！”

新帝赵玹此刻完全依赖于林弈，连忙点头：“一切……一切依先生之意办理。”

“臣，领旨！”

林弈再次躬身，然后转身，面向殿门方向，玄色的衣袍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沉稳的弧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冷静与决然。

名分已定，大义在手。

通过灵前即位，他确保了新帝法统的顺利延续；通过宣读“口谕”，他为自己摄政的权力披上了先帝授予的合法外衣；通过张承等人的第一时间效忠，他展示了足以碾压一切反对力量的军政实力。

从这一刻起，他林弈，便是这承平朝名副其实的掌舵者。任何敢于挑战这一秩序的人，都将被视为对抗先帝遗命、背叛新皇的逆臣！

他迈步走向殿外，黎明前的黑暗已然褪去，天光即将大亮。一场新的政治风暴，随着先帝的驾崩与他这位席顾命大臣的正式登场，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这最初的时刻，他已凭借雷霆手段与缜密布局，牢牢占据了名分与大义的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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