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早晨天还没亮,印蕴出客栈一趟,却在医馆寻了个空,医馆荒废很久了,也没有人住的痕迹。回来时天蒙蒙亮,客栈里热闹起来了。
雨下了半月,今儿终于停了半晌,阳光穿破薄云,洒下来,洒在客栈门口的锅竈上,锅竈升白汽,厨役笑着和来往住客闲聊。
穿过人群,撩开门帘,落座到堂屋角落一桌,席君递来食单,挨着印蕴身边,“印指挥,您吃什麽?”
印蕴转转眸子,指她与席君相靠的两腿,示意席君走开,席君打笑挪动位置,双手呈递食单,“您点!”
印蕴接过食单,低下头小声问席君,“他们老板回来没?”
席君刚张嘴,桌上递上碗冒热汽的稀饭,莲子炖糯米熬煮的稀饭,泛着甜气。
席君轻轻嘟起嘴,嘴里喃喃,“印指挥还没说要吃什麽呢……”
“你说什麽?听不见,”边悯眯起眼笑。
席君去筷筒里掏筷子,没什麽好气,“边公公,您不贴心,怎麽筷勺都不给印指挥拿。”
边悯不理席君,朝印蕴指了指身後,客栈账台,那意思是告诉印蕴,老板回来了,印蕴读懂他,颔首。
印蕴起得太早,没怎麽睡醒,她打个呵欠,擡手阻了席君拿筷,自个儿把饭往嘴里灌,边取手帕擦嘴边起身。
席君睁着眼望印蕴,印蕴拍她脑瓜,“乖些,要麽回屋,要麽让边公公带你出去。”
边悯揣起手朝客栈门口走,不搭理席君。
虽怕边悯,可没有印蕴允许,席君不会参与案子,她才到锦衣卫没多久,不熟悉差事,怕自己给印蕴添麻烦,只得跟上边悯。
怕是怕,但东厂锦衣卫向来联系紧密,不能得罪东厂的人,席君想了想,勉勉强强开口,“边公公,我觉得这家客栈不对劲呀。”
边悯道:“哪里不对劲?”
“我昨儿睡觉,总觉得头闷,结果今儿一早起来我竟然在浴房,我把这事给印指挥讲了,印指挥却说是我睡觉不老实,自己滚到浴房去了,怎麽可能嘛!我再怎麽滚也不能滚到浴房去啊,”席君发现边悯迈步大,走得还快,她提步跟上,“边公公,你说客栈怪不怪?”
边悯没听她说话,她问,他就答:“你说得对。”
“我就说我说得对嘛,印指挥他偏不信我……”
“你好吵。”
“……”
账台後坐着的人是个些许文弱的男人,有商人面相,却没商人那般市侩气,他用不灵活的手指拨弄着算盘,记账费劲。
见印蕴过来,他笑着点头,向身边招手,跑堂的立刻迎上来,“贵客,您有什麽需求跟我说就好,我们老板有哑疾,说不了话。”
“哑疾?”印蕴与跑堂错身,靠在账台旁,“那巧了,我懂手势。”
老板笑笑,搁笔起身,朝跑堂的挥手,跑堂搭过汗巾,离开。
老板比划几下:贵客,有什麽您不满意的麽?
印蕴取出画像,正是流民的像,见画像,老板眉毛微挑:您这是什麽意思?
“记得他麽?”
老板稍显犹豫,缓缓点头。
印蕴踹开连通账台的小门,亮牙牌,反手制下老板,“那麻烦您跟我走一趟锦衣卫分司。”
关中地区设有锦衣卫的分司,在陇阳县城内,脚程快丶不做歇息的话,从画堂客栈到陇阳县只需一天。
陇阳县的分司不大,但该有的设施都有,将画堂客栈老板押入牢房後,负责分司的千户安排了人站岗,随即给印蕴一行人落下歇脚处。
印蕴没歇,在牢房里审讯客栈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