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菩嗤她,“你在说什麽乱七八糟的。”
“我是小江湖,但我不是闷头小江湖呀,”玉悲凑得近,鼻尖快要触到,郁菩垂下眼,极力偏头,她紧追不舍,“京里都传遍了,西厂的郁督主是个六亲不认,荒淫无度的人,花一百万两买一个通房丫鬟的心,结果查督主的账,督主是花一百万两买护卫,大家又说督主是贪生怕死,督主,你认吗?”
郁菩挡开玉悲,捂了捂耳朵,烫烫的,“我的确贪生怕死。”
“我倒认为督主实在冤枉,”玉悲道,“杀人的是太子,花钱的是太子,到头来臭名都成你的。”
郁菩眼皮跳动,意外看向玉悲,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盯他,又将他盯得不肯对视,沉默良久,便承认了,“厂里有个人叛到高贵妃那儿,透了小决,小决是政敌的孩子,他临终托我照顾小决,叛我那小畜生借小决,告我一笔结党营私,太子冲动,在宫里杀他,高贵妃把锅甩我头上。
“後来太子花百万两买通房丫鬟欢心,也被东厂挖了墙角,实在没办法,替他背了这名声,只是买通房丫鬟听起来太不光彩,恰好你来了。”
种种劣迹叠加,太子内里软弱,停职郁菩的呼声一高,他就从了。
实话与否,别人都不信,只是说给玉悲听一听,信不信也是由她。
她确实没怎麽把他的话入耳,光去看他脸了。
郁菩不算多漂亮的人,放人堆里可能找不到他,甚至因为作息混乱,整个人很疲惫,眼尾微微下垂,瞳孔也被睫毛遮了小半。她探到他半丝松懈,亦有些许憋屈。
他说话时嘴唇啓合,唇瓣触碰又分开。
玉悲眨眨眼,上前一步,他没注意,她再上前,细致观察他,久了他才察觉到她靠太近,後撤椅子。
她伸手把住椅子扶手,“但我的确能护你,不是吗?”
郁菩擡眼,对上玉悲,“是,但你这身价太贵,雇不起。”
他一年到头上勒下贪,说出雇不起的话颇有些笑人,玉悲真的不想走,西厂是好地方,躲在这里师门怎麽也找不到她,一出去就会被带回去。
而且,郁菩对她有着异样的吸引力。
“督主,你都监视我两个月了,信也没少看吧,你都知晓我的情况,”玉悲说,“所以留我吧,我不收你雇金了。”
郁菩没回话,玉悲不明白他打什麽算盘,索性一再靠近,“小江湖都是很小心眼的,利用我,要遭报复的。”
听她威胁,郁菩不气反笑,“报复我?你想报复西厂的人?”
“对。”
玉悲刚说完,小决啪地推开门,大声说:“玉悲姐姐,你陪我钓鱼去吧!”
这边玉悲并未分开两人距离,小决进来的一刻,郁菩擡手推玉悲,玉悲控制他腕子,与他快速对视一下,趁他不备,朝他紧抿的唇瓣触了触。
小决大喊:“羞羞!”
他喊完撒腿跑出去,很贴心地为玉悲带上门。
郁菩懵怔,彻底失去反应,玉悲大胆上手捧他脸,他的脸灼人手心,她始终站着,要靠弯下腰才能维持动作,只能擡高他的脸,想再触碰他的唇,他回神。
郁菩站起来,掐住玉悲的脖颈,逼迫她後退,腰後撞桌子,玉悲哎呦了下,郁菩恼羞成怒死压她在桌上,她呛咳几声,憋红了脸,但还是没他的脸红。
郁菩手不留情,玉悲只好擡膝踢他,踢到他下身伤处,他手中力度减轻,她找好机会立刻反制,逼他到墙角。
与玉悲纠缠一番,玉悲还是把他制了,又喊:“督主!”
郁菩深吸几口气,无法静下,他没辙了,“留你,你别乱来,你们跑江湖的都不要脸!”
“这哪乱来了?”玉悲一开始就在赏拿与劫色中动摇,现在不做赏拿,也不要雇金了,难道还不能劫色麽!但也不至于逼郁菩羞愤欲死。
“那你还要怎麽样?”说完,郁菩死抿着唇,掩耳盗铃垂眼睛,不去看她。
玉悲观够他窘态,笑了几声,已经打算放过他,随口逗他:“我师姐在外同时找好几个,没一个比督主怕羞。”
“你……”郁菩欲言又止,他快速瞥她好几眼,她笑靥满面,也不知认真还是说着玩,她没怎麽觉得,他却觉得她是故意暗示。
也许他主动,她尝到甜头就不会再继续了。
郁菩反复犹豫,下了死心才弯下腰,将要触碰唇瓣,突来且生疏的亲密让他难以适应,虽带着不知名的悸动,可更多的是自尊作祟,最终还是没能踏得出这步。
他推她肩膀,“你还是滚出去吧。”
玉悲愣了下,回头,郁菩连脖颈都烧透了,她眨眼,“我说笑的,但你想亲,我也乐意。”
郁菩吼她:“不许乱说话!”
也不知小决会不会到处说,玉悲没想好这个问题,也担心郁菩羞愤自裁,她赶紧跑出去,小决巴巴坐在他的房里,看她眼神很坚定,嘟着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
玉悲回到自己房中,急切的心跳姗姗来迟,她抚上胸口,胸口疯狂地震动,她其实没想这般孟浪,只是郁菩那样子实在太好……欺负。
唇角有意无意上扬,也许在西厂待久了,自己也变得扭曲,玉悲总觉得郁菩欲拒还迎,她还能再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