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看在眼里,虽年纪尚小,却也懂事地常凑到她身边劝。
“娘,别想太多了,放宽心些。”
殷夫人嘴上应着,身子却一日比一日差,脸色也总透着股病气。
哪咤心里清楚,母亲的病,多半是因父亲而起。
他也早看出父亲对母亲冷淡,可把家里家外瞧遍,也没见父亲身边有其他女人。
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像颗小石子,一直沉甸甸压在他心底。
村里的教书先生年纪大了,身子扛不住,不肯再继续教学。
李靖便把哪咤送去了城里,住在外公家读书,往後只能七天回家一次。
另一边,敖丙也已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
他脑子慢,做活总比旁人拖沓,再加上李靖总故意寻些由头让他歇着,到最後,敖丙往往干得最少,拿到的工钱却不比别人少。
哪咤自然也瞧出了父亲对敖丙的偏爱,心里不是没有过委屈和不满,却从始至终没表露过半分。
哪个孩子不盼着父亲的疼爱?哪咤也一样,他也想父亲的目光能多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想父亲的温柔不必分予旁人。
後来,哪咤的外公派人把殷夫人接去了城里。
老人家看着女儿憔悴的病容,整日温言开导,可殷夫人依旧陷在自己的执念里走不出来。
外公无奈地叹气,他太清楚,女儿这般执拗下去,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可转头看见外孙哪咤,从前活泼的孩子,如今眉间总锁着淡淡的愁绪,眉头也日渐皱起,老人家心里又添了一层堵,忍不住跟着叹气。
在城里没住几日,殷夫人就闹着要回平安屯。
她放心不下家里,更放心不下李靖,总怕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属于儿子的东西,会被别人分走。
其实李靖还没糊涂到不分亲疏,他自然记得哪咤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他对敖丙的格外疼惜,不过是因心底装着对敖广的情意,爱屋及乌间,才将这份牵挂转移到敖丙身上。
再加上敖丙心智不全丶异于常人,他便更想着多照看这孩子几分。
可这份偏爱,全被哪咤看在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悄悄在他心底生了根。
每次从城里回家,他宁愿拉着同村的孩子在田野里疯跑,也不愿多靠近父亲和敖丙。
那天,敖丙正乖乖跟在李靖身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哪咤,里面满是想一起玩的渴望。
李靖瞧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笑着说:
“去找弟弟玩会儿吧!”
敖丙怯生生地回头看了眼李靖,直到李靖又温声鼓励了一句。
“去吧,去找哪咤。”
他才脸上绽开笑,小步跑着奔向哪咤。
哪咤瞥见他过来,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也沉了下来。
敖丙跑到他跟前,小声叫了句。
“弟弟”。
跟哪咤一起玩的夥伴们,见敖丙生得粉雕玉琢,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夸。
“哪咤,这是你弟弟呀?长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