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敖寸心
开春时节,春信迟迟未递,冬的馀寒仍盘桓不去,连空气都浸着刺骨的凉。
杨戬拾柴时,常会砍些枯枝条背回家编筐,编好便拿去集市售卖。
哪咤手也灵巧,总陪着他一起编,可卖筐的钱,分文不取。
这段日子,村里来了不少逃荒人,说是外头打起了仗,才一路奔逃到这里。
昊天年後曾来过一趟,也跟哪咤提过战事,让他早做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哪咤心里盘算着,若战火真烧到这儿,就带着大夥逃,保住性命比什麽都强。
他早把银元悄悄装进包袱,届时方便随身带走。
这天,杨戬和哪咤正坐在院里编筐,敖丙在一旁吃着糯米糕,哪咤不许他多吃糖,只能用糕点解馋。
张堇棠坐在另一边,是小兰临时托付在这儿的,小兰要拆洗棉被,便请哪咤他们帮忙照看片刻。
敖丙和张堇棠凑在一处,手里都捏着吃食,吃得香甜。
盘里还剩三块糯米糕,哪咤没多想,给他们拿了五块糕点放在盘子里。
可敖丙只给张堇棠留了一块,把另外两块拢到自己跟前。
张堇棠当即皱起小脸,显然也想多要一块。
一大一小为这一块糕点较上了劲,等哪咤发现时,看见他们正在争抢。
哪咤起身,轻轻捶了下敖丙的头,力道很轻。
“让着点小孩子。”
敖丙一脸委屈,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把那块糯米糕递给了张堇棠。
哪咤又给他拿了一块糯米糕,外加一块软糯的枣糕。
敖丙接在手里,立刻转头向张堇棠显摆,小模样带着些许得意,惹得哪咤又好气又好笑。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哪咤和杨戬都没起身,家里的管家老李头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姑娘,脸上沾着泥污,眼里是怯生生的光。
老李头打量着她,疑惑地开口。
“姑娘,你找哪位?”
话音刚落,那姑娘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叔,您可怜可怜我吧,我是逃荒来的,好几天没沾过吃食了,家里要是有剩菜剩饭,赏我一口就行,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报答!”
老李头赶紧伸手去扶,嘴里劝着。
“快起来快起来,这事我做不了主,得我们少东家说了算,你跪我也没用啊。”
院里的哪咤听见门口的动静,扬声问:
“李叔,怎麽了?”
老李头把姑娘领到哪咤跟前,她刚站稳,又咚地跪了下去,重复着哀求。
“求您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好几天没吃饭了。”
哪咤只擡眼扫了她一下,便对老李头说:
“李叔,带她去竈房找李妈,给她拿点吃的。”
姑娘连忙磕了几个头道谢,跟着老李头往竈房去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没一会儿,姑娘吃完了饭,慢慢走到哪咤他们跟前,再次跪了下来。
“求老爷收留我吧,我能伺候您,做什麽活都成!”
一旁正吃着枣糕的敖丙,听见这话立刻放下糕点,几步跑到哪咤面前,往他怀里扎。
这小傻子平时大多时候迷迷糊糊,偏偏在这种事上格外敏感。
哪咤伸手搂着敖丙,怕他摔着,随後看向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你若是个汉子,我倒能留你做长工,家里不缺打扫做饭的丫头。”
姑娘一听,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咬着嘴唇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