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又给赵云澜拿了件深衣:“燕州太冷了,晚上要多穿一件。”
赵云澜听话地接过衣服穿上後,沈巍便直接把一件大氅披在了赵云澜身上。
“外衫就不必穿了,直接回房休息吧!我已命人替你收拾了一间房,碳炉也备上了。风尘仆仆跑了一天,饿了吧?”沈巍体贴地看着赵云澜。
赵云澜赶紧点点头。他确实是又累又饿,现在感觉自已能吃下一头牛。
沈巍笑了笑,领着赵云澜去了专门给他收拾的房间,就在沈巍的卧房隔壁,想着照应起来也方便。
沈巍早就让楚渊找烬风打听到了赵云澜平时喜欢吃什麽,现在酒菜已经备好了,极是贴心。
在端州的那些日子,赵云澜在聚留山上吃得不怎麽好。虽然霍秉丰已经竭尽所能为赵云澜安排吃食了,但那地方毕竟是山匪窝,山上的起义军又多是难民,想要拿出来一顿像样的饭菜是不容易的。
不过赵云澜向来在吃这件事上也不矫情,能填饱肚子就行。他来端州是为了查明暴乱的真相,并非仗着自已郡王的身份贪图享受,所以平时送来什麽就吃什麽,哪怕是再不喜欢也会勉强自已吃完。
现在看到自已喜欢吃的菜一应俱全,赵云澜才感觉到温暖,在沈巍面前的他不是深宫里那个需要处处小心的七皇子,也不是身上肩负着任务与使命的昆仑郡王,他可以只是赵云澜,一个可以被沈巍宠着的孩子。
“慢点吃。”
看到赵云澜一直在大口吞咽,都快噎着了,沈巍不禁提醒了一句。
赵云澜塞了满嘴的菜,还抽空道:“哥哥府上的厨子真不错,这些菜太好吃了,都是我喜欢的。”
沈巍看着他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可以想到他在端州应该是没吃过什麽好的,否则不会连一顿普通的饭菜都吃得这麽开心。
“喜欢就多吃些,还想吃些什麽告诉为兄,明日让厨房给你做。”
赵云澜摇了摇头,含混道:“这些就挺好了,平时哥哥吃什麽我就吃什麽,不挑。”
沈巍给赵云澜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听恕之说这次端州之乱你处理得不错,桩桩件件都查到了根源,罪责清晰,证据确凿,未使人蒙冤分毫。”
赵云澜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哥哥派人相助,云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查明真相。”
沈巍道:“照你这麽说,裴翊和两位大人在端州之事上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没有辜负为兄一番心思。”
“何止是起了作用?我在聚留山上不便行动,只能靠传讯安排,全靠裴翊和两位大人在外奔波,才能将徐安则干过的那些肮脏事全都翻出来,人证物证可都是他们找出来的,实在是功劳不小。”
端州之事,赵云澜从未想过要独占功劳,他早就想好了,这次在端州明里暗里协助过他的人,赵云澜都会在回辰京後禀明皇兄,一并请赏。
沈巍道:“能助你解决端州之乱便好,如此一来,你回辰京也好向皇帝交差了。”
赵云澜大口扒着饭菜,抽空补充道:“我都不知道哥哥让骏儿和楚副尉也来了端州,他二人混在难民里上了聚留山,虽说未表明身份,但暗中也替我查了许多事。”
“哦?说来听听。”沈巍来了兴致便追问一句。
赵云澜边吃边说:“霍秉丰所领导的起义军并无谋逆之心,但他这起义军的队伍里却有几个别有用心之人,想趁乱揭竿造反。好在骏儿与楚副尉发现及时,把那一点苗头给悄悄摁了回去,该处理的人和事都处理好了,没有留下後患。”
沈巍闻言点点头:“那就好。骏儿此番也是历练,听你的描述,他也算是有勇有谋,处事果断,值得认可。”
“不光是要认可,我打算回辰京後就向皇兄请赏,这次哥哥派去端州协助我的人都该封赏才是。”赵云澜眼神坚定,他理所当然觉得这是自已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沈巍却迟疑了一瞬後才道:“皇帝那边,不必提我派人协助你之事。”
“为何?”赵云澜疑惑不解。
沈巍道:“我先前就拒绝了向兵部施以援手,此番却私下派了多人相助于你,皇帝会怎麽想?”
赵云澜确实没想这麽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巍又道:“皇帝不允你我亲近就是怕我扶持你而威胁到他,现在我不光做了有违圣意之事,你还拿着这些事去向他邀功请赏,你让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
赵云澜呆滞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是自已考虑得过于简单了,只想着能平定端州之乱有大家的一份功劳,却不想这并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我得到你的传讯,说骏儿亲自护着奏折和人证回了辰京。这徐安则若是狗急跳墙,势必会横加阻挠,他若只是派人阻截我反倒不怕,骏儿和裴翊都能应付,但云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徐安则先行派人回辰京,向皇帝上奏说你我勾结谋反,不但将端州之乱诬陷于他,还命沈骏丶裴翊领着皓林军,带着起义军和山匪前往,欲逼宫篡位,到时只怕骏儿等人还到不了皇城便会被禁军拿下。若是如此,你我还解释得清吗?”
赵云澜大惊失色地放下碗筷,急切地握住沈巍的手求助:“是云澜考虑不周,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徐安则此人不但嚣张跋扈还诡计多端,不然也不会在端州闹出这麽大的事儿还安然无恙地做了三年多知府。哥哥,云澜对他失了防备之心,骏儿和裴翊只快都快到辰京了,这当如何是好?”
沈巍忙安抚地拍了拍赵云澜:“别怕,为兄在得到消息後便派人快马传讯了。云澜你别忘了,朝中有大哥沈贤,还有几位尚书大人支持你。得知你不但只身一人平定了端州之乱,还将上奏的折子和重要的人证送回了辰京,他们已经提前开始安排了。”
闻言,赵云澜才松下来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徐安则是徐太後的人,他若是通过太後相保,再假心假意地哭一哭,悔一悔,怕是远风哥哥等人也奈何不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