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渊那张冷得像冰一样的脸,赵云澜紧张地干咽了一下,然後满脑子都想着是跑……还是不跑?
冷着脸的楚渊瞪着赵云澜:“不在府里呆着,跑军营来做什麽?”
赵云澜愣了一下,後知後觉地晃了下手里的包袱:“我昨天忘了拿侯爷的朝服,怕万一宫里宣见,就丶就替侯爷送来了。”
好像是个不错的借口。赵云澜心虚地想。
楚渊身为沈巍的近卫,对任何人的警惕程度都很高,哪怕是府里的人也一样。之前他看这个小厮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楚渊也私下去宁姨老家查过,没问出什麽异常来也就作罢了。如今看到这家夥跟到军营来,楚渊还是对他相当警惕。
楚渊私下提醒过他主子沈巍要提防此人,沈巍的态度却很平淡,只说自有斟酌,叫楚渊不必多心。
“包袱给我吧,你可以走了。”楚渊朝赵云澜伸出一只手,言语冷淡,丝毫不留情面。
赵云澜哪里舍得就此放弃,他抱紧了包袱挣扎道:“我丶我想亲手交给侯爷。”
楚渊皱眉看着他:“一件朝服,又不是什麽珍贵财物,你还怕我私吞不成?”
赵云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渊身後就多了镇远的身影,他道:“侯爷说让他进去。”
楚渊愣住,赵云澜的眼睛则亮了。他顿时换了个神彩亦亦的表情,抱着包袱迈开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军营。与楚渊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挑衅地斜了他一眼。
得了允许,赵云澜内心激动极了,跟着镇远走向沈巍帅帐的脚步都有点飘,心跳也很厉害。
掀开帐门後,赵云澜却没有如愿见到沈巍。刚想张嘴问的时候,镇远看向他:“侯爷去校场了,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镇远话不多,说完就走了,连一个多馀的眼神都没给赵云澜。
不过,赵云澜沉浸在自已的小喜悦里,也没空想别的。
沈巍是怎麽知道我来了军营的?他还让镇远来接我!还让我在他的营帐休息!他怎麽这麽好?
等赵云澜瞎想完了,终于好好观察了一下沈巍的营帐。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丶两把椅子丶一个衣柜。墙上贴着两张地图,一张是西陵,一张是燕州和临近的北疆地界,那正是沈巍和父亲沈进奋战了许多年的燕尾坡地界。
武将的营帐通常比较粗糙,不像府中一样什麽都有,一切都井井有条。赵云澜看到先前给沈巍收拾的衣服和物品还扔在床榻上,于是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放好,再把沈巍的一些常用物品做好归整。
赵云澜看着自已整理过後的营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帐外,有两个士兵守着,大概是怕他到处乱跑吧!
赵云澜简单看了几眼,这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虽然处在高地,但是如果不走到山边就看不到校场。赵云澜想了想,自已初来乍到,还是安份一点留在营帐比较好,万一偷跑去校场又给沈巍惹出什麽祸来,只怕会被他赶走的。
老老实实回到营帐,赵云澜给自已倒了杯水喝,感觉有点饿了,他就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仔细看地图。他以前只在父皇的书房看过西陵的地图,而燕尾坡战场的还是头一次见,想想这里便是沈巍十多年来奋勇杀敌的地方,赵云澜就忍不住激动。
他的英雄,就是在这片土地上迎战外敌丶保家卫国的。
吃累了也看累了,赵云澜打了个哈欠,瞄了瞄沈巍的卧榻。
我就小憩片刻,应该不碍事吧?
赵云澜不知道自已到底睡了多久,他从爬上沈巍的床後就与周公相谈甚欢了。直到月上之时,沈巍从校场回来,一掀帐门就看见那个又黑又瘦的身影占着自已的卧榻睡得正香。
楚渊见了,立马准备上前把人拍醒,结果被沈巍拦下了。
沈巍笑道:“罢了,随他去吧!”
楚渊不解:“主子,这小厮连你的床都敢睡,胆子翻天了!”
沈巍道:“在军营只要不犯军规,其它的不必太计较。”
楚渊不好争辩,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沈巍脱下自已的外衫挂好,走到榻前看了赵云澜一眼,随後又回到书案前坐下。
赵云澜的睡相不算难看,也不打呼,就那麽安安静静地睡着,也没有吵到沈巍。他坐在案前给自已磨了些墨,然後写起了今日的操练记录。
不一会儿,楚渊回过了,手里还端着给沈巍的膳食,放下时故意大声道:“侯爷,用晚膳了!”
楚渊的声音宏亮得如同打雷一般,一下就把赵云澜惊醒了,後者像诈尸一般从卧榻上弹坐起来,还揉了揉眼睛。
沈巍看了楚渊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麽。
赵云澜看清楚书案前坐着的人是沈巍时,紧张得几乎冒汗。他飞快地跳下床,三两步跑到书案前向沈巍行礼。
“奴丶奴才方才睡着了,请侯爷恕罪。”
沈巍笑了笑:“让你在这儿等无聊了吧?”
赵云澜不好意思说话,倒是楚渊没好气地开口:“他自找的。”
沈巍写完手里的记录,把纸笔拿开了些,看了看楚渊送来的简单膳食,道:“你俩过来一起吃点吧!”
赵云澜忙推辞:“奴才还是出去跟下人一起吃吧!”
“军营只有军人,没有主子和下人。你要不想吃,可以回府去!”楚渊依旧冷着脸。
“恕之。”沈巍出言提醒。
楚渊闭上嘴不说话了,站在沈巍身边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