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小学我就能靠着给同学盖小红花赚钱。”尽管後来被大人发现,挨了顿训斥,但这对萧白来说,是件很好的人生体验,“言传身教,我能赚到钱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靠家里得来的钱,何娟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我父母,从来不会要求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他们靠自己的能力,给孩子提供好的条件。”尽管萧白自己的妈也不爱孩子,但也从不曾要求过她什麽,萧白嘲道:“你们呢,一味的要求江如,又给她提供过什麽。”
何娟被萧白激出几分火气,“我们给她提供了什麽,好吃好喝供着她,上学补课哪样落下了。”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何娟自问,为江如做了不少牺牲。
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上,萧白笑了笑,没去反驳何娟的话,“我十八岁那年,家里给了一笔钱,如何花全凭自己。”
萧白放松的翘起二郎腿,她不是来指责江母的,“大学生创业,靠谱的少。”但投资额不大,能落地执行的,有完整的策划方案的,萧白觉得可以试试。
气氛缓和下来,何娟靠在椅背上,萧白的不反驳,被何娟理解为认同,似乎她们成了相同阵营的人,可以一起数落江如的不是。
“我还是投了不少项目。”她的行为在江母眼中可以被称之为败家。
家里有钱,能让孩子挥霍,何娟不以为意的瞧着萧白。
“三年黄十个,最後只有两个项目存活到了现在。”萧白收起脸上的玩笑,“一家成功上市,另一家每年收益也很可观。“看出江母要出言辩驳,萧白抢先道:“你就算有钱,也不敢如此操作。”成长中该给孩子构建认知,心性和眼界,而不是执着于一日三餐,对孩子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感受。
何娟总有话可以解释自己的行为,因为你输了,家里照旧有钱,而我们就什麽都没有了。
“您教会了江如善良正直,为他人考虑,可自己却并不看重这些品质。”萧白起身,拿上被遗忘在角落的包,借此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清晨的阳光斜射进屋,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刺眼的分界线,萧白站在光影里,江母隐在暗处,“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手中的车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静谧的房间显得突兀。
好为人师的何娟暂停脑中辩驳的话,看向萧白。
“阿姨,”萧白的声音很轻,却足以划破寂静,“如果重来一世,你还愿意生下江如,成为她的母亲吗?”
何娟的背脊几不可查地挺直了一些,答案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被质疑母爱的防御:“当然愿意。”初为人母的欣喜,第一次感受到无条件的爱,都来自于江如,作为母亲身份的自我认可。
萧白点了点头,她看着在光影中悬浮的尘埃,半晌,才擡起眼,目光沉静如水:“那我换个问题,您觉得……江如还愿意当您的女儿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何娟嘴唇微张,那个演练过无数次的“会”字卡在喉咙里,怎麽也吐不出来。她眼中的坚定像退潮一样散去,只留下一片茫然的,被海浪冲刷过的荒芜沙滩。
萧白没有再追问,她轻轻关掉录音,离去的脚步轻得像是在谁心里叹了口气,在大门缓缓合拢时,深邃而悠长的目光注视着略显苍老的女人,叹道:“希望你们是,能让彼此感到幸福和快乐的存在。”
言尽于此,江母总是把自己至于受害者的境地,但江如会当自己是幸存者。她像是悬崖上开出的一朵小花,摇摇欲坠,却又格外坚强。
回到酒店的动静唤醒了熟睡的江如,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江如撑着尚未完全苏醒的身体靠在沙发上。
瞧见萧白手中拎着打包好的早餐,江如不好意思的赶忙起身接过,她已经够给萧白添麻烦了。
“今天不用去补办身份证了,包给你取回来了。”萧白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还有段语音你听听。”录音编辑过,只留下那一句问答。
解铃还须系铃人,江母的一句愿意,抵过千言万语。
回不了头,但总有新的未来值得被创造,萧白抚摸着江如柔软的发丝,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江组长,不必客气,非要报答的话,可以以身相许。”
江如凝眉盯着萧白,思索着以身相许的可行性。
“逗你的,不用放在心上。”说着像揉搓小动物般呼噜了一把江如的小脑袋,“吃饭,把鸡蛋吃了,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肯定掉秤了。”
江如脑中自动续了句,想挨揍嘛,口吻就是昨晚酒吧里萧白的语气。如果这时候萧白询问,她大概会说想,说不清原由,可能想用这种方式报答萧白的恩情吧。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江如讲述着最新看过的影片,为路途增添些许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