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纪凝房里翻箱倒柜,但一无所获。
纪思远倒在纪凝的床榻上,埋头去闻他的被褥,上面有自己极为熟悉的味道,但他现在闻起来丝毫不觉得安心,反倒更加焦躁了起来。
他很後悔,当初既然决定教纪凝习武,就该认真教的,至少纪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一身的好功夫在身,不至于身陷险境。
“还是没有。”秦贡拉开妆台的抽屉,叹了口气,别说字条,这间屋子里连笔墨都没有。
馀天佑望了眼门的方向说:“我去把那老鸨抓过来审问。”审问犯人是仪鸾司最熟悉的工作之一,八十一种刑罚个个都让人生不如死,但凡仪鸾司想知道的东西,没有不能知道的。
“没用的。”纪思远撑起身子,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摸着纪凝的枕头,“老鸨不可能知道是谁带走了纪凝,他们既然要瞒过皇家,自然要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
馀天佑沉默片刻,仍是推开了房门:“我去试试,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
房门展开,门外站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倌,他看着房里的三人,眼神躲闪,似乎在害怕。
馀天佑拇指按在绣春刀的刀柄处,将刀鞘轻轻一推,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你听到了多少?”
“我……我……”小倌吓得期期艾艾,“你们是君留的朋友吗?”
纪思远听到纪凝的名字,立马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是不是留了话?”
小倌看到纪思远,突然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神亮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我昨夜出恭,正巧碰上了君留被李妈妈和两个男人带出去,君留趁着李妈妈跟客人讨价还价的功夫,交代我给你带句话。”
“你怎麽知道是我?”纪思远问。
小倌指了指他的肚子,纪思远心下了然,二爷确实是个醒目的标志。
纪思远不再废话,问:“他说什麽?”
小倌说:“名正言顺。”
秦贡:“什麽?”
“就是名正言顺,他只跟我讲了这四个字。”小倌也是一脸茫然,并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在表达什麽。
纪思远却谢过了小倌,表示自己清楚了了。
之後,纪思远没再耽搁,跟馀天佑耳语了一句,说了一个名字,馀天佑疑惑地擡眉,似乎感到了一丝意外。
“之後再详细解释。”纪思远说,“总之,把甲队分成三组,一组去查他名下的所有地産园林,务必确定凝儿被带去了哪里,一组去调查他和照影的关系,最後一组人跟踪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务必告诉我。”
馀天佑点头,轻功没入了黑暗。
秦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完全在状况外头。他怎麽也想不通“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有什麽问题,纪思远怎麽就能从一个成语里头确认出带走纪凝的人到底是谁?
馀天佑半夜才回驿馆,秦贡还没睡,坐在外间等他。
看到秦贡的时候,馀天佑突然心头一热,觉得秦贡这个样子,像极了晚上给丈夫留门的妻子。
秦贡当然不是像新婚少。妇一样春。心萌动地在等着丈夫归家,他不过是被纪凝留的话弄得好奇,想知道这四个字到底是指的谁。
“明日让纪副使跟你解释吧。”馀天佑说,“我这边说了不好。”
秦贡没弄懂到底哪里不好,还想追问。
馀天佑打岔,问秦贡:“今日在风月楼的时候我就想问了,纪副使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一直盯着别人的肚子?”
问东问西的像个丫鬟,还是说自己也想怀上一个?想到这里,馀天佑觉得自己有点不雅反应,欲盖弥彰似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秦贡相貌不是特别出彩,不是那种人人见了都会多看两眼的长相,站在纪凝旁边连春色都占不上二分。但馀天佑却不知道怎麽的就偏是买他的账,觉得他比纪凝要看好太多。
在烛光下头,秦贡似乎比往常更好看了几分。
他低下头,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因为……就是……唉。”
“我从前有过一个弟弟或妹妹,但没生下来。”他擡头看了馀天佑一眼,“我娘怀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流了産。但孩子当时已经月份大了,我娘受了不少罪,最後落了一身的病,没几年就去世了……所以我……”所以我特别担心纪思远,生怕儿时的噩梦再重演一遍。
馀天佑没想到是因为这样,木木地道了声抱歉。
秦贡连连摆手,笑道:“没事的,好多年了,我早走出来了。”不过就是他眼看着没了孩子的生母被父亲责怪冷落,直到最後,偌大的秦府,竟连母亲的看病的费用都不愿意出。
他恨透了秦家人,只想着离他们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