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中秋夜,仪鸾司的侍卫们还得集中精神地站在场地周围护卫,纪思远前去慰问了一圈,和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打了招呼,又去找陆笑。
但找了半圈没找到人影,问手下的侍卫也都纷纷摇头,纪思远就放弃了找人,寻了个位置坐着休息了片刻。
纪凝那边还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的人,油腻的礼部侍郎站在最外面一个劲儿的想往里头挤,边挤嘴上边喃喃自语:“殿下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莫要忘了,一定要督促陛下多多宠幸妃嫔,多多为您添些弟妹才是。”
纪思远离他近,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地有些敬佩礼部侍郎的持之以恒,甭管身边的人身份怎麽改变,这位侍郎依旧不忘初心,坚持不懈地想要往韦胜的床上塞人。
“我现在是该喊你纪副使,还是该喊你侄媳妇儿呢?”纪思远笑着礼部侍郎,没注意到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慌忙着起身朝他行礼,唤了句端王殿下。
端王把纪思远按回了位置上,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可不敢让你跟我行礼,你肚子里的小家夥,往後还不知道是什麽身份呢。”
“那也得是王爷的晚辈。”纪思远笑道。
他和韦扬十多年没见了,韦扬比他大不了几岁,二人从前关系虽不算很亲密,但到底也是相熟的。
两人叙了几句旧,纪思远开口问道:“我记得王爷当初是侯爷案子的主审,对当年的案子,可否还有印象?”按照惯例,但凡大案,都得有一个皇子作为挂名的主审才比较容易服衆,当初皇帝谁都信不过,就找了闲云野鹤似的韦扬负责了案子。
谁都知道韦扬一向闲散,对周疏的案子也不怎麽上心,是彻彻底底的挂名,所以纪思远就没有一开始就去问他。但如今韦扬自己撞了上来,纪思远就顺嘴问了。
但结果不出所料,韦扬一问三不知,只保证自己日後若想起了什麽,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纪思远。纪思远对他本不抱什麽希望,也就没有再追问。
韦扬刚走,陆笑就过来了,朝纪思远打了个招呼:“听说师弟在找我,我刚刚去後厨填了点肚子,晚上得当班,没饭吃。”
“陛下呢?”纪思远问。纪思远已经坐了一会儿,晚宴还没开始的意思,韦胜也完全没有出现。
陆笑指了指後宫的方向:“在皇後宫里,娘娘知道今晚殿下在,不想打扰陛下父子团聚,就推脱身子不爽,不打算出席了,陛下好歹得去看看,面子上才说得过去。”
纪思远点点头,觉得皇後可怜。但又想到皇後进宫是为了母家的荣宠,她与韦胜相互利用,非要说的话,也算是求仁得仁。
“陛下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和殿下,等你们到了带你们去後宫一趟,见一见皇後娘娘,还好没误了时辰。。”陆笑说,“殿下呢?”
纪思远指了指人潮涌动的地方,陆笑单枪匹马挤了进去,把被礼部侍郎烦得想要打人的纪凝给救了出来。
在皇宫当差这麽多年,这还是纪思远第一次来後宫,这块地方和其他宫殿看起来没有什麽不同,但出入处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出困难重重。
这是锁了无数男女的宫墙,古往今来多少後妃,自从进了这扇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跨过这扇门的时候,纪思远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也有朝一日,踏入这里之後就再出不去。
纪凝似乎感受到了纪思远在想些什麽,搂了搂他的肩,轻声说:“不会的,我不会让这里成为你的囚牢。父亲答应我了,你日後想去哪里都可以。”
纪思远暗嘲自己孕中多愁善感,朝纪凝笑笑:“在哪儿都好,只要有凝儿在,我在哪儿都好。”在哪儿都是家。
陆笑把二人带去了皇後寝宫,纪思远第一次见到孙皇後。
孙皇後身材小巧,长得很漂亮,看样子比纪思远的年纪还要小。一想到自己日後要喊她母後,纪思远就哪哪儿不自在了起来。
孙皇後人很好,见到纪思远和纪凝之後一直在笑,问了纪凝很多问题,又拉着纪思远的手问他孩子的几个月了,什麽时候生之类的,纪思远一一答了。
孙皇後摘了手上的翡翠镯子,想给纪思远戴上,但思来想去纪思远是个男人,这镯子太小,只能将它收了回去,从头上拔了一个玉雕的簪子,给纪思远插在了发髻处。
接着孙皇後又跟他们说起自己刚刚在和韦胜谈论追封周疏,打算将他迁葬皇陵的事情,问纪凝有没有什麽想法。
“全凭父亲和娘娘做主,我爹他定是会高兴的。”纪凝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多发言权,毕竟自己和周疏只见了一面,韦胜才是那个和他同床共枕的人。
“我没有孩子,想把你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就不知道凝儿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母亲。”孙皇後说。
纪凝对此并不在意。
心想父亲都违心地叫了,也不在乎再多叫一声母亲,反正能让大家都高兴,自己也不会损失什麽,而且孙皇後对纪思远还不错,还送了他簪子,于是便朝皇後笑了笑,唤了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