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丑了,别看。。。。。。”
秦屹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另一只手胡乱地盖住了他的眼睛,掌心滚烫,带着湿气。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信息素的变化,变得难闻而浑浊,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堪的狼狈。
江昭生只能听到皮肉被撕扯的细微声响,闻到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那酸苦的信息素。
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抖得厉害,却捂得严严实实。
最後,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无力地滑落。
江昭生重获光明,第一时间看向秦屹川。
男人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个沾满鲜血丶比米粒略大一点的银色金属物,边缘还连着一点点模糊的血肉。
他徒手挖出了腺体里的东西。
那股浓郁酸苦的信息素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变得稀薄起来。
一丝熟悉的——清甜微涩的柠檬汽水味,挣扎着丶从那浓重的血腥和酸苦背後,艰难地透出了一点点气息。
“就是这个东西。。。沈啓明的信息素。。。。。。”
现在,浑身狼狈的Alpha身上的味道依然混杂着血与痛楚,但这才是江昭生记忆深处,那个午夜嗅到的丶让他莫名觉得有些馋嘴的,属于某个过气饮料的味道。
江昭生猛地明白了过来——他闻到的那股可以控制他心神的丶沈啓明的信息素。。。是秦屹川植入的这个东西産生的。
这个傻子。。。竟然就一直带着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直到此刻,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剥离。
秦屹川粗重地喘息着,眼神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
他踉跄着起身,不顾腰侧还在渗血的刀伤和颈後血肉模糊的惨状,跪在浴缸边,用没沾血的手舀起水,笨拙又仔细地擦拭江昭生脸上丶颈间的汗,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鲜血从他後颈的伤口不断流出,滴落在卫生间洁白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花一样的形状,水中的粉色越来越浓,触目惊心。
秦屹川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专注地看着水中的江昭生,眼神复杂到江昭生看不懂。
“暂时。。。安全了。。。。。。”他哑声说,“他们。。。应该暂时定位不到我了。。。。。。”
他挖掉的不只是释放器,更暂时切断了自己与组织之间的那道联系,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为自己,也为江昭生,争取来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组织很快就会察觉异常。
但至少此刻,他选择了违背命令。
命运已经让他差点永远失去爱人,这次,秦屹川选择了站在江昭生这边。
江昭生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小跟他作对丶让他觉得心烦又麻烦的男人。
惨白的脸,不断流血的伤口,微弱却熟悉的柠檬汽水味。。。。。。
浴缸中的水渐渐染上极淡的粉红。
秦屹川身体晃了晃,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眩晕席卷而来,他猛地伸手撑住浴缸边缘,才避免栽入水中。
“你。。。。。。”江昭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疯子。”
秦屹川闻言,擡起眼,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像极了年少时,每次挨骂後的模样。
“。。。。。。快起来!你想死在我家浴缸里吗?!”
Alpha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他脸上,似乎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看不出来,秦屹川凑近了些,隔着空气吻了下江昭生的额头,嘟囔道:
“。。。。。。别气。。。。。。弄脏了。。。。。。我会。。。。。。收拾。。。。。。”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说这个。
秦屹川的重量大部分还是压在了浴缸边缘,他半跪半趴在那里,粗重的呼吸喷在江昭生胸前,挣扎着释放信息素。
他还记得江昭生身体的“特殊”,微弱的柠檬汽水味,还在试图包裹他。江昭生有些僵住。
“。。。。。。秦屹川?”
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他真的晕过去了。
浴室里只剩下水声滴答,江昭生看着眼前这颗毛茸茸的丶沾满血的脑袋,又看了看自己沾了血的手。
沈啓明的势力很快就要卷土重来。而这里,有一个为了他刚刚自残重伤丶叛离组织的“疯子”需要救治。
秦屹川不能死在这里。
他用肩膀顶开秦屹川沉重的身躯,让他慢慢滑倒在浴室冰凉的地砖上。鲜血立刻从秦屹川的後颈伤口涌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江昭生爬出浴缸,找到自己的通讯器,联系人列表滑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停留在一个许久未拨通的号码上——白誉。
一个游离于组织之外,有着自己一套规则和手段的“医生”,江昭生不敢说自己跟他的交谊匪浅,毕竟他也是个曾经对他表示过某种兴趣的Alpha。
找他的风险很大,但眼下,这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