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纳托利这近乎护主般的举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有些断续:
“江昭生。。。。。。你。。。。。。你是不是还需要Alpha的信息素?还有他。。。。。。”
他指了指阿纳托利:“他现在。。。。。。只听你的。你看怎麽处置?你要是想让他一枪崩了自己。。。。。。估计也可以。”
他说这话时,带着试探,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让正燃烧着复仇决心的江昭生遇见阿纳托利,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让他自我了断,再不济,让他下辈子别再出现在眼前也不是没可能。
而服从江昭生的命令是阿纳托利的天性。
江昭生沉默地转过头,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几缕墨色拂过他白皙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惊人的丶月光般的温柔。但他的眼神毫无温度。
他没有接话,垂眸思考了一番。
秦屹川紧张地看着他,阿纳托利的灰眼睛倒是很专注,仿佛预料到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只想再多看人一眼。
“你可以自由了,不用听我的。”江昭生说。
灰发的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里。。。为你。”
我是为了你而活的。
秦屹川打了个冷战:
“他说的情话太恶心了,你觉得呢?大小姐。”
说罢,收获了一道厌弃的眼光。
秦屹川这才明白,徐凛跟他说的“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他会觉得碍事”是什麽含义。
江昭生缓缓擡起手,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蝴蝶匕首——那是他习惯带在身上的东西。
他看也没看,随手一扬,那匕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噗通”一声,落入了不远处冰冷翻涌的海水里。
然後,他看向阿纳托利,眼睛微微弯起:
“去,”江昭生开口,声音被海风送出去,“捡回来。”
像对待一条正在测试忠诚度的狗。
秦屹川呼吸一窒。
阿纳托利却没有任何迟疑——他甚至没有思考那海水有多冷多深,如同接到指令的士兵,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冲向海边,纵身跃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奋力向着匕首落下的方向游去。
海浪拍打着他,他几次被淹没,又挣扎着冒头,固执地搜寻着。
秦屹川看着不远处快要变成黑点的人,有些胆颤,他想到自己上午对徐凛的疑问——“如果我想见江昭生,想确认他是否还好呢?”
过了一会儿,阿纳托利浑身湿透,滴着水,踉跄着走回来,嘴唇冻得发紫,却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湿漉漉的匕首,用双手捧着,递到江昭生面前。那双冰冷的灰眼睛里,只有纯粹的丶等待被主人认可的希冀。
江昭生垂眸,看了一眼那匕首,又看了一眼阿纳托利布满刀刃伤口丶冻得通红的手。
在秦屹川和阿纳托利的目光中,他再次擡手,接过匕首,然後,手腕一甩——
“噗通!”
匕首再次划出弧线,落入了海浪更汹涌的海域。
“去。”他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
阿纳托利没有任何异议,再次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冰冷的大海。
秦屹川看着阿纳托利在风浪中挣扎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江昭生那冷漠平静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腿都有些发软。
江昭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恐惧,微微侧过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丶却让人心惊的弧度,带着点玩味:“怎麽,你也想玩?”
对于自己的疑问,江昭生血脉相连的哥哥,徐凛是这样回答的。
【——如果我想见他,确认他是否还好呢?】
【那就让他作践你,直到解气为止。】
秦屹川看着他那双丶漂亮宛如玻璃,映着灰蒙天空和海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被那混合着极致的美丽与残酷的气质所慑,喉结滚动,弱弱地丶几乎是气音地吐出一个字:
“。。。。。。汪。”
江昭生怔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麽极其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被海风吹散,细碎动听。
他不再看秦屹川,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海面上那个为了他一句命令而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高大身影,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骂了句:
“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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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秦屹川:唉,好想当江昭生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