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秦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而现在,他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去发现了。
&esp;&esp;秦深的记忆终止,那只白耗子又出现在霍承星的眼前。
&esp;&esp;精神体寻求他的抚慰,小心翼翼的叫唤,触碰。
&esp;&esp;“吵死了。”霍承星说,他把精神体提了起来,耐着性子给它顺了顺毛,脸上却笑了。
&esp;&esp;白虎蹭着霍承星的掌心,忽然化作万千光点。
&esp;&esp;他继而听见了强烈的心跳声,以及秦深的声音:
&esp;&esp;“霍承星,这是个好名字,他是带着敌意而来的,这里有什么,让你如此记恨的东西么?”
&esp;&esp;“他相貌出众,无论是alpha还是oga恐怕都会在他面前黯然失色的。”
&esp;&esp;“我的判断有些偏差,他行事疯狂,能力卓越,我没有遇见过如此吸引我的对手。”
&esp;&esp;“我猜,他一定有一个特殊的过往,那是一些会让人伤心的事,我不应该揭开它,但作为海虹的指挥官,无论谁,他的伤口有多深,我都会撕开,看清他的欲望落在何处。”
&esp;&esp;“为什么会站在联邦的对立面呢?这样的人死在我面前,只会让人惋惜心碎。”
&esp;&esp;“他的敌人不是联邦,所以事情并不糟糕,我不需要想尽办法杀死他了。”
&esp;&esp;“他的敌人可能是我,能结束我这无趣的生活,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个坏消息。”
&esp;&esp;“可他敌人是我,我却不能让他杀死我。”
&esp;&esp;“这样的人太多了,我也杀死过太多,他们的结局通常只有一种。霍承星身上会留有罪名,联邦会杀死他的。”
&esp;&esp;“英年早逝不适合他。”
&esp;&esp;“霍承星,我该祝他长命百岁,如果可以,他能在我坟前送支花,我会很感激的。”
&esp;&esp;“我无悔无怨加入海虹,成为一名军人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荣耀,身为联邦的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永远大于我本身。”
&esp;&esp;“我从没想过,在这暗淡的星际,还可以看见太阳。”
&esp;&esp;“那真的,很美……”
&esp;&esp;秦深的心跳声起初雀跃,像跃迁引擎启动的蜂鸣,再是平缓的哀伤,如星舰坠入黑洞的寂静,到最后,它砰砰的,像是天上的惊雷,在人的胸膛间炸开一朵玫瑰星云。
&esp;&esp;
&esp;&esp;“我并不需要坟墓——”
&esp;&esp;这道尾音消散在潮湿的气息里。
&esp;&esp;恍惚间,秦深听见了霍承星的声音,那平静得像是一具尸体的嗓音,裹着陈年积雪的寒意。
&esp;&esp;秦深确信,这是霍承星在说话,摩罗果混着硝烟味儿在鼻腔弥漫,但他没有看见本人,面前只站着一个孩子。
&esp;&esp;依据身形,应该是十一岁,加上发育不良的前提,他应该是十四岁,有着一副纤瘦的身体,嶙峋的肩胛骨像未长开的蝶翼。
&esp;&esp;他的脸是霍承星的脸,青涩稚嫩,眼睛圆润得像杏仁,草屑沾在打着卷的发梢上,他仰起铺着煤灰的脸看着秦深的时候,是一个童真又可爱的模样。
&esp;&esp;所以他是在做梦么?
&esp;&esp;秦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梦见年幼的霍承星?
&esp;&esp;霍承星的脸那样真实,好像他真的回到过去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人。
&esp;&esp;小霍承星走过来,他主动牵住了秦深的手,露出一个微笑,似乎是想带着他往黑暗深处走去,而少年每步都在虚空烙下发光的足印,像一串逆向生长的星子。
&esp;&esp;秦深怔忪间已被拽向黑暗深处,奇怪的是,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孩子手掌的温度,和梦境不同,碎石子硌着靴底的触感清晰,他的脚下如此真实。
&esp;&esp;小霍承星牵着他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esp;&esp;随后,他失去了掌心传来的温度,这个孩子独自朝前走去,决然地走向熊熊燃烧着的火焰里。
&esp;&esp;“回来!”秦深大喊,他扑向燃烧的命轨,然而双手只抓住了没有温度的火焰,灰烬在指缝间流淌,鲜红的颜色渐渐消失殆尽。
&esp;&esp;火舌卷走少年虚影,秦深徒劳地抓取火星,却在指缝间窥见新的幻境——
&esp;&esp;龟裂的大地深处传来贝壳相撞的清响,秦深抬眼望见倾斜的茅草屋檐下,十二串贝壳风铃正被咸涩海风吹成透明的骸骨。
&esp;&esp;那是历史全息课上见过的古建筑,虫蛀的橡木梁柱撑着发霉的干草垛,墙缝渗出晶化的放射性尘埃。
&esp;&esp;十岁的霍承星正用碎石在土墙刻划。十二道歪斜的竖痕旁,他新添的第十三笔穿透墙泥:“父亲!我又长高半寸了!”
&esp;&esp;beta男人从屋子里探出头:“等刻满十五道,我们小星就能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