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卿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儿了吧。”萧炎走出来,站到他旁边,从宫婢手里接过萧怀抱在怀里。
纪岚予赶忙行礼:“臣叩见皇上。”
“起来吧,”萧炎搂着怀里的小团子,“你也来抱抱你外甥。”
纪岚予小心翼翼地接过萧怀,小家夥虽然才两个多月,可已经能看出一双眼睛生得像极了纪皇後,且他生来乖巧,除了饿了困了之外甚少哭闹,谁逗都能笑。
小团子不怎麽怕冷,今天又暖和,便伸出了小手来抓挠,纪岚予伸出一根手指,他就牢牢地勾住。
纪岚予心里一酸:“怀儿这般乖巧,若是皇後娘娘看到,一定高兴地不得了。”
萧炎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其实朕更喜欢忱儿,忱儿比怀儿更活泼些,可惜连七日都未能撑过,就随他母後走了。”
“皇上如此这般疼爱怀儿,想必皇後娘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纪岚予看着萧怀眨了眨眼睛,小家夥冲他咧嘴一笑。
“不会了……”萧炎有些伤感,“清愉她不会原谅朕了,是朕负了她。”
纪岚予没再说话。
也是到如今,他方才明白,姐姐当日为何一定要在临终前求一枝红梅。原来不过是在何处开始便在何处结束,她这些年的辛酸苦楚,一个人在偌大的深宫中不眠的漫漫长夜,皆起源于十年前的一枝红梅。
乌发簪红梅,步步娇照水。
十四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所以,”萧炎看向他,“朕常常劝齐儿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事,可他到底年轻,从来不肯听朕的劝解。齐儿出生不久,朕的母妃就薨逝了。他自小在宫中无人关照,跟着几个乳母宫婢长大,也不知谁将他教成了这样,心思执拗得很。但他心眼是真的不坏,仁义礼信都不算差,万望纪卿多加担待。”
纪岚予点点头:“臣自幼便倾心襄亲王,终其一生都不愿再与他人作伴,无论如何都会护他一世周全。”
萧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得夫如此,是他的福气。”
纪岚予笑而不语,萧炎从他手里抱回了萧怀:“你们如今好歹也有了孩子,只等齐儿生下孩子,他做了爹,想法自然会有所改变,哪有人会不爱自己亲生的孩子呢?这次去大理寺也算杀一杀他的倔脾气,朕只这麽一个亲弟弟,不会为难他的。”
纪岚予点点头:“多谢皇上宽慰。”
“你也算是朕的家人,何须这般客气,”萧炎招呼来王培远,“送侯爷回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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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纪岚予又命人将所有家丁的房间都搜了个底朝天,一直到纪母的屋子都被翻过,纪岚予才作罢。
梅香不解地问道:“爷……上午不是才查了,怎麽又来?”
纪岚予淡然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齐儿做得,我觉得其中还有蹊跷。虽然我暂时还找不到证据。”
玉壶在一旁嗤道:“亏得侯爷还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待我们爷,您这出去查了趟案子,我们爷就被您给查到大理寺去了,我们爷现在好歹也是有身子的人,侯爷可真忍心。倘若他出了什麽……”
“玉壶!”冰心赶忙打断她,“你说得这是什麽话!快给侯爷赔罪!”
“不必了,”纪岚予淡淡地扫她一眼,“玉壶多番出言不逊顶撞主上,依本侯所见,这样的丫头不挨打是长不了记性的,把她拉到大院里杖责二十,且看她以後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冰心一下子慌了神,扑通一下跪在纪岚予面前,捏着他的衣角哭道:“侯爷息怒,打不得啊,玉壶还是个孩子,说话难免有些没大没小,婢子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只是如今王爷不在,您就这麽打了玉壶,怕是……”
“怕是什麽?”纪岚予甩开她,“诚如她所说,本侯连襄亲王都治得了,还管教不得他的侍婢了?”
冰心又哭道:“不是的侯爷……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再加掌嘴二十,”纪岚予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倘若谁还想替她求情,不如就干脆和她一道受罚,好一起长长记性。”
四下里无人敢再多言半句,几个家丁将玉壶按在了长凳上,开始动刑。
玉壶偏偏是个和她主子一般倔的,冰心都在一旁看得眼泪汪汪的,她愣是咬紧了牙关,一声都没喊没叫。
梅香跟着纪岚予回到房里,给他上了茶,小心翼翼道:“爷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
纪岚予擡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麽,你觉得本侯是那种心里不爽了就靠打小丫头出气的兵痞子?”
梅香赶忙摇头:“不……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子是担心您……”
纪岚予抿了口热茶:“管不住嘴的下人,最後害得都是主子。”
梅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觉得纪岚予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