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红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里,憋得耳根都红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俺跟大丫……婚期定了,正月二十四。到时候……你跟阿煦妹子一定要来。”
纪小雨忍住笑意,认真点头:“一定到。我还要给你们备份厚礼。”
“这可使不得!”郝红连忙摆手,“咱村里不兴这些,大夥儿凑在一块儿吃顿饭,做个见证就成。”
纪小雨抿嘴一笑:“这礼可非得送不可。是关乎你们往後妻妻生活的,保准用得上。”
郝红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瞧见纪小雨眼里狡黠的光,顿时明白了什麽,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丶你这丫头……”她羞得转身就要走,却撞进闻声赶来的周大丫怀里。
“说啥呢?这麽热闹?”周大丫扶住郝红,好奇地看向纪小雨。
纪小雨但笑不语,郝红却把脸埋得更深了,整个人都快钻进周大丫怀里。
这一来可好,原本只是郝红一个人害羞,现在连周大丫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她两只手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耳根子悄悄红了。
纪小雨眼底笑意更深:“没什麽,就是大红姐来告诉婚期定在正月二十四。”
周大丫呆呆地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清纪小雨在说什麽。郝红的脑袋埋在她的肩头,发丝轻轻蹭过她的脖子,搞得她满脑子都是怀里女人温热的触感。
纪小雨看着两人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别过脸去,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
照她们这个害羞劲儿,新婚之夜能不能成事都难说。
……
当然是能成的,周大丫信誓旦旦,并为此期待已久,昨日特意回了趟周家村。
成亲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里虽不讲究太多繁文缛节,但关系好的邻里总要知会一声。新床单丶新被面也得扯上几尺布,这些琐事让她下工忙得脚不沾地。
昨日刚和家里定下正月二十四的婚期,今早这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没成想不过两三日,连邻近的郝家村都知道了这事。
郝家村村口,老槐树下。
两个妇人正坐在树下的石墩上做针线,嘴里也没闲着。
“听说了没?”穿着藏青布衫的妇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咱们镇子上又要有一对女的成亲了!”
旁边穿着褐色褂子的李嫂闻言猛地擡起头,惊得针差点扎到手:“啥?女的跟女的?这……这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王婶把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就是付家村那对,在镇上开饭馆的,你记得不?”
李嫂惊得张大了嘴:“那家生意红火的食铺?老板竟然是……是妻妻?”
“千真万确!”王婶凑得更近些,声音压得更低,“这还不算,连她家帮工的姑娘也好这口!就是郝老大家那个郝红,要嫁给周家村一个叫周大丫的姑娘!”
“哎哟喂!”李嫂一拍大腿,“这可不能把闺女往她家送工了,万一被带坏了可咋整!”
“这话可不能这麽说。”王婶撇撇嘴,“我大姨的外孙女就在那儿做工,听说工钱给得可厚道了!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挣这些——”她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只要老老实实干活,有什麽关系?”
两人正说得起劲,没留意郝老大扛着锄头从旁边经过。听到“郝红”“周大丫”“成亲”这几个字眼,他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瞬间铁青。
郝家院内。
“砰”的一声,郝老大把锄头狠狠摔在院里,吓得正在喂鸡的周梅一哆嗦。
“你养的好闺女!”郝老大指着周梅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个晦气玩意儿,先是克死未婚夫,现在倒好,要跟个女人成亲了!我们郝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周梅手里的鸡食盆“哐当”掉在地上:“成丶成亲?不是说只是迁户口……”
“全村都传遍了!就你还装糊涂!”郝老大一脚踢翻旁边的板凳,“当初让你去镇上找她,你怎麽说的?说她在外面安分做工?这就是你说的安分?”
周梅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原以为红丫只是迁个户口,还想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她,没想到竟是真要成亲……
“我告诉你!”郝老大狠狠啐了一口,“从今往後,这个丧门星不准再踏进郝家一步!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周梅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待在原地,连风吹散了她的发巾都浑然不觉。她怔怔地望着丈夫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像被这冷风灌透了似的冰凉。
这几日的风确实刮得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