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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店铺,付见煦三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陈真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们这几个孩子,累着了吧?我下碗面给你们垫垫肚子再走吧。”
三人连忙推辞,却被陈真拦住,“叫了我一声姐,还跟我客气什麽?再说了,司文和我也是要吃的,不过多下几筷子面的事。”
见实在推脱不过,加上腹中确实饥饿,三人只好应下。
等回到家时,天已擦黑。付见煦匆匆擦洗完,几乎是栽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间,听见纪小雨回来的动静。小姑娘端着油灯,正从怀里摸索着什麽。
付见煦眯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见小姑娘捂着胸口的动作,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怎麽了?不会是今天吹了冷风,胃又疼了?”
纪小雨闻声回头,一脸茫然。
这时付见煦才看清,她怀里揣着的是今日的账本。
付见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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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塞到付知晓手里,心疼地念叨,“早说了让我去帮忙,你们三个孩子哪忙得过来?”
“娘,我们应付得来的。”付知晓捧着汤碗暖手,“今儿个是头一天开张才这麽忙,往後就顺当了。”
她老娘的瘸腿每逢阴雨天都会疼,镇上离家中来回要费上两个时辰,天气又冷,她怎麽舍得让老娘来回折腾?
见女儿喝完汤後气色尚可,付春好这才稍稍放心,转而问道,“那个大壮安顿好了?”
提到这人,付知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微微颔首,“在东街锦绣布庄做账房,包吃住。”
总算是赶在开店前把这个麻烦甩掉了,她此时愈发後悔那时发了善心将那人捡回家来的举动。
付春好叹了口气,“原想着你这种情况……捡个男人回来招赘,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谁知那大壮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
她心有戚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晓晓,这样的男人可要不得,记住了?”
付知晓擦着脸点点头,心里却想:村里那些懒汉还少吗?个个邋里邋遢的,离得近些便是一股味儿。
可若是像谢小姐那样的……懒些也无妨,她倒愿意养着。
这念头刚起,她自己先摇了摇头。那样金枝玉叶的谢小姐,岂是她能肖想的?更何况……
她又不是真的男子。
……
冬月十九,巳时初刻,东街转角的付纪食铺的木板门吱呀一声推开,冬日暖阳斜斜地洒进铺面。
铁锅架在竈台上,浓郁的香气瞬间窜了出去,勾得等候多时的食客们纷纷伸长脖颈。
“掌柜的,今儿再让我白跑一趟,老婆子可要赖在这儿不走了!”一位系着围裙的妇人揉着肚子笑道。
纪小雨正在柜台後清点食材,闻言将一绺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後,“婶子放心,今日备的料足,定让您尝个鲜。”
说完,她手里捏着笔,低下头认真地写着一撇一捺。
这是付见煦特意设计的图记账单。纸上画着整齐的方格,每行每列都标着简单的符号:肉用△,菜用○,香料用×。每卖出一碗,就在对应食材的格子里画一道斜线。五道斜线组成一个“正”字形的图案,既好记又清楚。
进货用上一张,卖时又时一张表,两相比对,甚是方便。纪小雨即使不识字,也能做到对铺子里的账目一目了然。
食铺里很快热闹起来,木勺碰着陶碗的脆响此起彼伏,蒸腾的热气裹着笑语飘出门外。
“听说了没?月满楼新出了道点心,叫什麽‘瑶台玉酪’,听着就金贵!”一个食客咬着筷子说道。
“嚯,那哪是我们吃得起的?”旁边的人摆摆手,“听说小小一盘就要一两银子,够买多少碗麻辣烫?”
“可不是嘛!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吃麻辣烫来得实在哈哈哈!老板,再加二两面!”
……
食客们的说笑声混着竈台上的烟火气,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热闹。
而此刻,隔着两条街的月满楼二楼,账房里却静得出奇,只有算珠轻碰的声响,一下一下,清脆而疏落。
“主子……”竹叶捧着茶盘在门外踌躇半晌,终是轻叩门框。
谢音挽正用朱笔勾着账册,闻言笔尖稍顿,“何时学会吞吞吐吐了?”
竹叶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那位已在东街的锦绣布庄安了账房的差事。”
“仔细盯着,在长公主回消息前,莫要出什麽岔子。”谢音挽语气平淡,笔锋未停。
竹叶垂手立了片刻,仍未有退下的意思。
谢音挽搁笔,眉头一挑,“还有何事?”
“您让盯着收留那位的一家人……昨日在镇西支了个食摊,”见主子皱眉,竹叶连忙补充,“生意很是火爆,卖的是种叫麻辣烫的新鲜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