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说要装作没有发现舍友变成无脊椎软体动物的模样。
陆初缓缓转身,强忍着恶心,目视虚空,而不是脚下那滩烂肉上的脑袋,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拖延时间道:“就是有人晕过去了,我看见了。”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听到这话直接破口大骂:“你个智障玩意,他妈的老子知道有人晕了,老子问你是谁晕过去了?”
刚刚陆初喊狱警的声音很大,这会儿监舍里的舍友几乎都被他吵醒了过来。
4号床一个右手臂纹着龙图腾纹样的大哥脸上都是因为被陆初喊声吵醒的不满,横着眉毛就朝陆初走了过来,擡手准备抓住陆初,把他关进厕所里去。
可还没等他走到陆初跟前,他突然停下脚步,怒骂道:“这踏马是什麽东西?怎麽扔在路中间啊!”
被4号床大哥的大脚踩到的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疼的哎呦叫了一声,骂骂咧咧道:“老四,我看你真是想挨打了,走路就走路,你他妈的踩我干什麽!”
4号床大哥听出了3号床大哥的声音,但他挠了挠脑袋,转身朝被子大半掉在地上的3号床铺看去,床铺里面黑咕隆咚地,瞧不很清楚,他打着哈欠疑惑问:“三哥,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呢吗,我啥时候踩你了?”
3号床大哥听到这话,挤在烂肉里的脑袋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瞎眼的傻哔,我他妈在你後面呢,你往床那边看什麽!”
“後面?”4号床大哥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後的陆初,并没看见三哥,他以为陆初在装三哥的声音糊弄他,就又往前走了一步,想抓住陆初的领子狠狠揍他一顿,结果擡脚就踩在了在那堆烂肉里昂起的脑袋上。
脑袋的质感和烂肉完全不同。
这下更惊悚了。
4号床大哥这会儿直接被吓清醒,往後退了一步,蹲下身,借着外面落进来的白色灯光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地上那滩古怪东西。
“这,这是什麽?”他把烂肉捏起来好奇端详道,然後擡眸又瞧见了烂肉里那颗脑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熟悉的脸,是三哥,三哥被气的五官扭曲,冲着他破口大骂:“你个臭傻哔,你不想活了,居然敢踩我脑袋!”
4号床大哥下意识尖叫了起来,尖叫声比刚才陆初的呼喊声更大,“鬼啊,鬼啊!”
“鬼?你说我是鬼?“4号床大哥的话似乎触发了某个系统按钮,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突然开始发狂,失去神智般厉声喊道:“你才是鬼,你才是鬼,鬼应该被消灭,鬼应该被消灭。”
说着,他就以极快的速度朝4号床大哥爬了过去,烂肉裹住了4号床大哥的脚,腿,肚子,一开始4号床大哥还能喊救命,等後面烂肉完全包裹住他脖子和脸後,他就什麽都喊不出来了,监舍里只能听到呜咽呜咽的恐怖咀嚼声。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杀死4号床大哥的过程不快也不慢,足以让监舍里每个人清醒过来,睁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等他彻底吞噬完4号床大哥後,他震怒地侧过脸去问离他最近的2号床大哥,“二哥,你说我是鬼吗?”
2号床大哥此时已经被吓傻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活下去,他一改往常摆架子的高姿态,讨好地摇头道:“不是不是,你不是鬼。”
那滩烂肉里的脑袋眼神冰冷地扫过2号床大哥的脸,再次问道:“你说我不是鬼?”
2号床大哥头点的拨浪鼓似的,几乎是跪坐在床上的姿态,“没错,没错,你不是鬼,你是人。”
“我不是鬼,我是人,”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缓慢地蠕动着,重复了一遍2号床大哥说的话,就在2号床大哥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时,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突然变脸,恶狠狠地质问2号床大哥道:“既然我不是鬼,我是人,那你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为什麽一直在看地上,老子一米八三,现在挺直腰站在地上,你跟我讲话,不该擡着头吗?你为什麽低着头,你他妈的就是觉得我是鬼!”
不容2号床大哥解释,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直接蠕动过去吞噬了他。
再次留下一滩血水後,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似乎还不肯罢休,他又飞速地挪到了张恪的6号下铺旁边。
不等他开口问,闻到床边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的张恪紧张地攥着被子,声音颤抖地直接说道:“人,你是人,你不是鬼。”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那你为什麽没有擡头看我?”
张恪:“我眼睛看不到东西。”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之前听狱警说过张恪失明这件事,但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把张恪逼问出破绽不罢休,他继续冷声问道:“那你能听到声音吧?”
张恪犹豫再三:“可以。”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那你刚刚听到了什麽?”
张恪紧张道:“有人在叫。”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叫什麽?”
张恪尽量避开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说:“有人在喊说有人晕倒了。”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还有吗?”
张恪结结巴巴,“还,还有,就是,就是有人在喊,喊有鬼。”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蠕动着後退,但刚退了一步,又一拱一拱地来到了张恪床边,他不怀好意地问张恪道:“你刚刚听到了什麽声音?”
如果张恪说是蠕动的声音,那张恪必死无疑,怕张恪中了他的圈套,陆初抢先一步答说:“当然是脚步声。”
自己套路张恪的计划被人破坏,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愤怒地蠕动着来到陆初面前,咬牙切齿地质问说:“脚步声?”
陆初紧张点头,眼睛依旧望着和他身高几乎平齐的虚空,“没错,脚步声。”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眼神阴狠,“那我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陆初:“屋里太暗了,我看不见。”
突然间,监舍里的灯亮了起来。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又往前蠕动了一步了,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那现在呢?我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陆初擡手挡在眉前,眯着眼睛,逐渐适应监舍里突然亮起的灯光。
3号床无脊椎软体动物这会儿只是一滩烂肉,根本没有什麽左脚和右脚,陆初要回答的话,只能随口蒙一个,而他答对活下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又是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