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头脑昏沉的姜鹤羽不知为何,比清醒时更敏锐,“江离,你在装傻?”
沉默。
一片压抑的沉寂中,
回应她的唯有可笑的沉默。
她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不通俗事,所以从不敢试探得太过明显。没想到他倒是懂得很,只是冷眼瞧她自作多情。
一股莫名的怒气冲上姜鹤羽心口。
她掐过他偏开的下颌,手指在他腮边压出红痕,声音也跟着冷下来,“别装没听到,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江离目光落在她开开合合的唇瓣,唇角颊边似乎还残馀着那种柔软的触感。
他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端地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不,我不懂。”
“……”
“很好。”
话说到这份上,姜鹤羽也不愿再与他周旋,毫无留恋地利落起身。
走了半步,想想还是气不过,猛地回头,扬手“啪”一声甩在他脸上,咬牙低声吐出几个字,“不懂就滚,从我的车里滚出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扇得偏过头。
白皙的脸上明晃晃数根指印,他暗暗咬住舌尖。
滚出去?她撵他走?
江离目光沉沉,一把将气不择言的人拉回来。
他眉弓压得极低,一言不发,单手控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扣在她腰间,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强制她冷静下来。
他不懂,他不能懂。
他不敢因她突如其来的好奇就袒露一切,不想用後半生的形同陌路来换取一时兴起的荒唐。
“往後不许再喝这麽多。”
江离直接忽略那句让他滚的话,胸膛剧烈起伏,指腹在她腕间细细摩挲,贪婪又克制。
良久,他用摇摇欲坠的理智将欲望关进笼中,终于找回那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试图以此唤醒她,“我是哥哥,你忘了?”
“哥哥?”姜鹤羽盯着他重复一遍,似是冷静下来,缓缓欺身上前,“你说你是哥哥?”
江离心神松懈半分,闷闷嗯一声。退无可退,火辣辣的侧脸被迫贴上她颈间。记吃不记打,他贪恋着这片刻的“被迫”,难耐地急促喘息。
女子的衣袍被扯得松散,细腻而隐秘的弧度近在咫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诱使他再近一寸……
垂眼看着贴在她锁骨处呼吸不稳的男人,姜鹤羽冷笑一声,膝盖径直抵上他衣袍下欲盖弥彰的麈柄,半点也不怜惜,毫不留情地重重碾过,直接戳穿他艰难维系的假面,
“原来这是哥哥该有的反应?”
“唔。”
疼痛之中混杂着前所未有的战栗,沿着尾椎骨直冲头顶。江离闷哼一声,难以抑制地仰起头。
绷紧的脖颈上倏然青筋暴起,沉晦的墨色压成即将破笼而出的风暴,一双泛红的凤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阿羽,你……”
帘外赶车之人本就耳力极佳,不必细听,毫不费力地捕捉到车内不可描述的动静。洪枫霎时仿佛窥破了天大的秘密,拉着缰绳的手臂猛然绷紧。
马儿打了个响鼻,刹住脚,带得车身又是一晃。
姜鹤羽下巴“咚”一声磕在江离头顶,疼的龇牙咧嘴。
眼中瞬间清明,她反应过来冲动之下做了什麽混账事,後背也紧跟着冒出一层尴尬的冷汗。
“呃……主子恕罪,我……”帘外响起洪枫磕磕巴巴的请罪声,车内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洪枫默默把说了半截的话咽下去,强装镇定扬鞭赶马,只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姜鹤羽酒已醒了大半,却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不敢再看江离的表情,下意识想到的只有逃避。
她面红耳赤地挣开腰间束缚,左手扶额,右手摸索车壁,装作醉酒,摇摇晃晃走回对面。屁股一沾上软榻,立刻半躺下,阖眼假寐。
良久,车内响起一声叹息,悉悉窣窣片刻,柔软的薄毯盖上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