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痛确认几位家人性命无忧後,他来不及缓口气,就拔腿冲到最前方,向为首之人行了个大礼。
“多谢壮士相救!”
“不知壮士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我……”他感激的话未说完,便被一双手被托住胳膊拉起来。
对面那仅露出一双凤眸的黑衣男子擡手,缓缓解下面巾:
“是我。”
锦袍男子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惊得睁大双眼,连一向矜贵持重的声音都变了调:
“子安?!你还活着!”
。
开阔的旷野之上,两架马车停驻,被一队歇息的士兵团团护在中央。
江离生起火堆,往釜中添了些清水。
玄衣男子拎了只灰扑扑的野雉大步走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哑声抱怨:“这野味当真是难打,忙半个时辰,弄得我一身泥。”
江离道:“说了派人去,你自己不愿。”
“今时不同往日了,往後哪还有那麽多人供我使唤?”他无所谓般说完,见江离不接话,又问道:“水何时开?”
江离:“快了。”
简短的回答隐在柴火燃烧的轻响中,玄衣男子偏头瞧了眼江离,面上的笑淡了些。
“子安,你不如以前话多了。”
江离掀开眼皮,视线落在那人沾满了淤泥的鞋面,又滑到脱了线的袖口,缓缓道:“你也不如从前讲究了。”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人总是会变的。”
“殿下,谢子安已经死了。”
玄衣男子微怔,继而扯唇一笑:“是啊,李明允也已死了。”
气氛凝滞下来。
江离往火堆里又加了两根柴,不甚客气地催促:“劳烦,烤快些。”
猛然暴涨的火焰几乎燎了男子的袍角,赵恒脸一黑,心里的闷堵顷刻消散,跳起来大骂:“这麽大火,还没烤熟就烤糊了!你赶着去投胎?”
江离伸手,夺过他手中串着野雉的木棍:“我来。”
赵恒忿忿咬牙握拳,只觉又像小时候出去狩猎时一般,又被他嫌弃了。
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二人循声望去。
原本紧凑的包围圈让出一条口子,一身劲装的高挑女子牵马走来。
赵恒不明所以,下意识扣住佩剑。身旁一路都心神不宁的江离却豁然起身,果断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他。
他几乎是飞奔过去,展臂拥住那个逆光而来的女子,甚至情难自抑地抱着她原地转了一圈。
赵恒平生头一回见他如此,双手茫然举着那半生不熟的烤野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别将近半年,姜鹤羽不得不承认,她也有些想他了。
她伸手回抱这个紧紧将她嵌进怀中里的男人,“江离,半月已经过了。”
“对不住。”江离将脸埋在她发间,声音闷闷的,“是我食言了。”
姜鹤羽推开他,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左胳膊怎麽了?”
江离抿抿唇:“昨夜不小心撞折了。”
姜鹤羽抚上他的脸,指腹贴在那温热的皮肤上,轻轻蹭了蹭:“一会儿让我看看?”
“嗯。”江离偏头吻了吻她手腕,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又晒黑了?”
姜鹤羽笑笑:“等过了冬日,就白了。”
“好,我回去一定好好养着。”
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半天,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忍无可忍的咳嗽声。
姜鹤羽闻声,偏头去看那男子。
江离不满皱眉,不情不愿地将人松开,牵她的手往赵恒那边去。
他温声介绍:“阿羽,这是表弟,赵恒。”
姜鹤羽瞧了对面的年轻男子一眼,笑着点点头:“恒弟。”
“恒弟,”江离这才舍得将目光分出两分给赵恒,“这是戎州府医药司司药,姜鹤羽。”他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也是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