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蛋糕
窗外下雪了。
是从某个晚自习开始下的。
下雪的时候,温笙正在写理综卷子,写到物理科目的那一页时,无意间擡头,发现窗棂外悄悄多了一层白。
起初她还以为是雾,可再定睛一看,那些细小的雪粒正在灯光下飘,没有声响,一片片地落进深冬的夜色里。
教室里也有人察觉到,不约而同趴到窗边去看,有人小声惊呼:“真的下雪啦!”
温笙放下笔,托着腮望向窗外,不知道下雪时的老槐树会是什麽样。
她甚至忍不住想象,那棵槐树是不是正被一层一层的白覆盖。
後来才知道,那场雪下了一整晚。
等她第二天早晨走出宿舍时,天还没亮,脚踩在地上的时会发出“咯吱”一声,是雪压实的声音,呼出的热气会在空气里化成白雾,没走几步,就被寒风吹散。
就这样,冬天真的来了。
距离那天在老槐树下被拉着跑走,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
高一的日子不知从哪一天起,突然加快了脚步。
时间翻过十月与十一月,一场接一场的月考和周测把日常都变成了公式和分数。教室换了座位,楼下公告栏的成绩榜贴了又撕,撕了又贴,身上的衣服从短袖变成了棉衣,连食堂的菜色也更新了一轮。
但也有些东西,是没变的。
比如每周六的“补课”。她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许家宁一如既往坐在桌对面,翻着她的试卷,红墨水在纸上圈出一道道她不愿面对的错题。
他也还是那个会掏出表计时的人。
“限时二十分钟。”许家宁说完,把表往桌上一放,便靠在椅背上看她解题。等时间一到,手指轻轻敲两下桌面,提醒道:“收卷。”
再比如,她还是会偶尔“路过”高二1班。
有时候是晚自习後背着书包慢悠悠地绕过去一圈,有时候是吃完饭拉着李清妙去接水,非得选那台楼上的水房,说出水快,李清妙也懒得拆穿。
和往常一样,窗台上经常放着一颗奶糖,温笙知道是谁放的,每次路过,她都会装作没看见,动作却比谁都熟练,伸手,拿走,塞进口袋,走人,一气呵成。
等走远了,她才会拆开糖纸,塞进嘴里。嘴里有了甜味,脑子里却还是公式和错题。
算了,起码这颗糖没考她选择题。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期末了。
下午放学时,李清妙扒在窗边,盯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兴奋地扭头叫她:“温笙温笙,我们去打雪仗吧!”
“啊?”温笙正埋头计算一道物理题,擡起头来,一脸茫然,“什麽?”
李清妙激动得在温笙课桌前绕圈,“外面雪下这麽大,很适合打雪仗啊!你看,操场上还有人在堆雪人呢。”
“可是我还没有写完作业。。。。。。”
“不急这十分钟!”李清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不等她拒绝,直接从椅背上拿起温笙的围巾,噌地往她脖子上一套。
“走啦走啦!”她一边把温笙往外拖,一边催促道,“再晚点地下的雪就脏啦!而且我已经考了一学期的试了,现在,我要报复学校!”
温笙没来得及收拾书包,只能匆匆把卷子往抽屉里一塞,被她拉着走时忍不住笑了:“你这借口太牵强了吧。”
“你懂就行!”李清妙对她眨眨眼。
到操场时,雪还在下,操场上已经聚了不少人。
有的在堆雪人,有的在互相追着打雪仗,还有胆子大的,干脆把雪塞进同学後脖子里,一边跑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办公室的老师都忍不住探出头看热闹。
李清妙一来就兴冲冲地捏了个雪球,对着温笙一指:“你站那别动啊!”
温笙站在原地,抱着手臂,乖乖地做李清妙的“活靶子”,无奈地说:“你瞄准点啊,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