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鱼的余味似乎还在唇齿间萦绕,那股子霸道鲜辣的香气,更是顽固地盘踞在林家的小屋里,经久不散,甚至透过门缝窗隙,丝丝缕缕地飘了出去。
第二天是休息日,林椒睡了个小懒觉,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母亲孙惠芳正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服,父亲林建国则拿着工具在修理一把有些松动的椅子,阳光洒满小院,一派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哟,惠芳妹子,晾衣服呢?”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在院门口响起。
林椒透过窗户一看,是住在隔壁胡同的赵大娘,出了名的爱打听、嘴又碎。她手里拿着个空碗,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往林家屋里瞟。
孙惠芳停下动作,笑着应道:“赵大姐,有事?”
“没啥大事,”赵大娘踱步走进院子,鼻子夸张地吸了吸,“哎呀!我说你们家昨天是做啥好吃的了?那香味儿,勾得我们家那口子一晚上没睡好,直念叨!今天这味儿还没散净呢,可真够馋人的!”
她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那语气里的酸意和打探,几乎要溢出来了。
孙惠芳是个老实人,没听出那么多弯弯绕,老实回答:“是椒椒捣鼓的一道鱼,叫酸菜鱼,味道是挺冲的。”
“酸菜鱼?”赵大娘眼睛一亮,立刻凑近几步,“就是用酸菜煮的鱼?咋做的?放了多少油啊?闻着可真香,比国营饭店的味儿还正!椒椒现在可真是能耐了,开店赚钱是一把好手,这做饭的手艺也这么厉害?”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重点显然不在夸赞,而在打听做法,尤其是“放了多少油”这句,简直是灵魂拷问。这年头,油可是金贵东西,舍得放油,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有钱”。
孙惠芳被她问得有些无措,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吧,怕人眼红,不说吧,又显得小家子气。
就在这时,林椒推开屋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赵大娘来啦。”
她今天穿了一件家常的旧衣服,围裙还没解,手里拿着棵白菜,像是刚在准备午饭,显得很接地气。
“哎,椒椒在家呢。”赵大娘立刻把火力转向林椒,“正说你呢!你那酸菜鱼是咋做的?教教大娘呗?让我们家也改善改善。”
【叮!检测到邻居赵大娘试图打探宿主隐私并隐含嫉妒,触发打脸任务“巧拒打探”。任务要求: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巧妙拒绝分享配方,并适度展现“家常”氛围,淡化“有钱”印象。任务奖励:现金15元,打脸值10点,【邻里关系手册】(碎片)。】
系统的任务来得及时。林椒心里有数了。
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轻松:“赵大娘,您可别寒碜我了。就是普通的鱼,家里腌的酸菜,随便煮煮。主要是那酸菜,我妈腌得好,够酸够味!至于油嘛,”她顿了顿,看着赵大娘瞬间竖起的耳朵,故意叹了口气,“嗐,别提了,就是最后浇那一下热油,闻着香,其实没多少,用的是炼猪油剩下的油渣滓蹭锅底的那点味儿,看着亮堂而已。您也知道,现在油多金贵啊,哪能真舍得大勺大勺地放?”
她这话半真半假。油确实用得不算特别奢侈,但绝不是什么油渣滓蹭锅底。但她这番说辞,成功地把“香”归功于母亲的酸菜和“取巧”的烹饪手法,完美规避了“费油”这个敏感点。
赵大娘将信将疑:“真的?就那么点油能这么香?”
“可不嘛!”林椒一脸“您还不信”的表情,“要不怎么说做饭是个技术活呢。改天您家做鱼,让我妈给您捞点我们家的酸菜尝尝,保准味道也能上去!”
她把重点从“配方”转移到了“酸菜”上,还主动提出送点自家腌的酸菜,既显得大方,又堵住了对方继续追问具体做法的嘴。
孙惠芳也反应过来,连忙接口:“对对对,赵大姐,我今年酸菜腌得多,回头给你拿点。”
话说到这份上,赵大娘再追问就显得不知趣了。她讪讪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空碗:“那感情好。我其实是来借点酱油,家里的刚好吃完了。”
“等着,我去给您倒。”孙惠芳转身进屋。
赵大娘又打量了林椒几眼,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和手里的白菜上转了转,心里的那点酸溜溜似乎平复了一些。看来林家这丫头虽然能挣点钱,但也知道节省,不像传言里那么大手大脚。
拿着借来的酱油,赵大娘终于心(略)满(带)意(遗)足(憾)地走了。
【叮!打脸任务完成!奖励现金15元已存入系统账户,打脸值10点已到账,【邻里关系手册】(碎片1/3)已发放,集齐可解锁相关知识。】
孙惠芳看着赵大娘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小声对林椒说:“这赵大姐,一张嘴真是”。
林椒挽住母亲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妈,没事。咱家日子过得好是自己的事,没必要显摆,但也不用藏着掖着怕人知道。别人问起来,咱就往普通了说,往巧了说,堵住她们的嘴就行。您腌的酸菜就是好吃,这可是实打实的!”
孙惠芳被女儿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鬼精鬼精的!”
院子里,林建国依旧在修理他的椅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但嘴角那微不可查的弧度,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小小的插曲过去,林家小院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菜鱼香,以及一种属于普通人家的、细水长流的智慧与温情。林椒知道,随着她生意越做越好,这样的“关注”只会多不会少,如何在这种关注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是一门不小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