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巷子里一脸麻子的,她多瞧一眼都嫌眼疼。
“还当你精明手紧呢,这才赚了几日就给人哄骗了去,”江大嫂恨铁不成钢似的,咬牙道:“那些个臭男人,手里有点银子就花天酒地的胡来,你与他们净不学好儿!”
盛樱里脑袋嗡嗡响,反应过来她这副笃定语气说什麽时,气得脸都红了!
“我丶”她咽了咽绊了她唇舌的口水,“我哪里养小倌儿啦?你败坏我名声!”
江大嫂一副不信的神色,朝她手里的油桶看,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狡辩啊。
盛樱里被气得打嗝儿,崩溃喊:“这都是要送去安济院的啊!!!”
乌龙闹过一出,江大嫂竟是关了铺子跟着她一道去了。
盛樱里来过几次,与院中无所依之人算是熟稔了。
江大嫂瞧在眼里,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男子容易误入歧途,那净是看脸的姑娘不也是?
二人从安济院出来,江大嫂道:“我跟你说,郎君长得俊俏也不能当饭吃,你日後相看郎君,得先瞧他身家几何,可有功名,再不济,也得看他性情,还有他那老子娘……”
盛樱里刚洗刷冤屈,将要得意,就给她这一通念,顿时脑袋晕晕乎乎,半晌,道:“可……我自己就能相看郎君啦?”
江大嫂一噎,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也是,与你废话什麽,这亲事又轮不到你做主。”
盛樱里:……
这话对吗?
“对了,你嫂子也快生了吧?”江大嫂问。
春娘不爱出门,胡氏也是。
巷子里见他们婆媳俩很是少。
盛樱里捂着被风吹得呼呼响的棉衣,闷声“嗯”了声。
二人只这麽一说,却是没想,回到巷子时,就见几个街坊手忙脚乱的从盛家出来。
见着盛樱里,一个阿嫂道:“里里回来了,快去请个稳婆来,你嫂嫂要生了!”
盛樱里还未动,旁边赶着马车的江大嫂爽利道:“她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什麽,我赶车去吧。”
说罢,便将盛樱里撵下了板车。
盛樱里还未进院子,就感觉到了那种慌乱。
盛老十卖鱼还没回来,盛达济也不在家,春娘跟胡氏在屋里,说话的声音都哆哆嗦嗦。
竈房里,一个阿婶正帮着烧热水。
盛樱里进了竈房,接过了这活儿。
听着上房那边声音,东拼西凑的知道,原是今儿春娘在院子里洗衣裳,那水没倒远,天儿冷结冰,正巧儿给胡氏踩着摔了,这才着急忙慌的要生了。
那厢声音不断,大抵是情况不好。
江大嫂回来的很快,马车上一个丰腴的妇人,利利索索的进了院子,就朝那上房走。
胡氏叫得很惨,想来是疼得紧。
盛樱里握着烧火棍,也听得心惊胆战。
不一会儿,江大嫂过来了,见盛樱里正烧火,又往锅里添了两瓢水,蒸腾的雾气缭绕,她道:“血赤呼啦的,你个没嫁人家的姑娘就别过去了,左右是你娘和几个婶子都在呢。”
盛樱里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约莫一个多时辰後,才听见生了的动静。
热水一盆盆的往外端。
盛樱里坐在竈膛边,也不觉松了口气,手脚发软,还能嗅到空气里的血腥气。
几个婶子说着道贺的话,三两结伴走了。
胡氏这一胎生得很是凶险,听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
春娘给了稳婆喜钱,又让盛樱里煮了一篮子红鸡蛋给街坊邻里的送去,添添喜气。
这一忙活,已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