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是不良善,不过是有轻重罢了,她又不是吃香火渡人苦难的神佛。
况且,他们自个儿尚且还自顾不暇呢。
“咳……”江鲫忽而朝她使了个眼色,埋头喝汤。
盛樱里顿时闭上了嘴,沉默着啃野菜团子。
忽的,她碗里“啪嗒”被扔了两个野菜团进来。
盛樱里有些懵的擡头望去,是方才放饭的那大娘。
见她看来,那大娘眉眼不霁道:“小姑娘家家的,饭倒是吃得不少。”
盛樱里欲问一句,方才不是说没多的嘛……
还没张嘴,那大娘自个儿说完就转身走了。
旁边有人看见,小声与盛樱里道:“别往心里去,她那人就是瞧着面冷罢了,这两个野菜团,也是从她嘴里省下的。”
盛樱里愣住了。
“瞧你们面生,是刚上山来的?”另一人问。
盛樱里当这话是被掳的委婉说辞,点了点头。
“你们来了很久了?”
那阿嫂笑了笑说:“也没多久,我们男人都在这儿,外面世道乱,我们便也就上山了。刚刚那个是竈上的吴大娘,虽说面相凶了些,但实打实的热心肠,你别怕。”
盛樱里囫囵点了点头。
她懂了,那吴大娘也是被绑来的!
江白圭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虽说让她饿肚子不是盛樱里的本意,可这俩野菜团子又确实是恩,她丶她不能不报。
盛樱里捧着碗,半晌,脑袋往前倾了倾。
顿时,几个脑袋都往前伸,凑在了一处。
盛樱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小声问:“你们说,我将被掳来的人都救了如何?”
……
一连几日,都是在翻地耕田。
盛樱里知道,这是在追春分耕种呢。
山上哪怕冷些,农耕时节也不可太迟。
清晨,放眼望去,满目的浓雾茫茫。
盛樱里站在柴房门前愣了几息,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下雨了。
整个寨子都笼罩在白雾青雨中,隐有人声传来。
因着这场瓢泼大雨,清晨没有去翻地。
可寨子里的人也没闲着,各自手上都忙着事。
盛樱里与江大嫂耳语几句,後者看她一眼,朝那扎堆儿洗菜的妇人走了过去。
“走,咱们也逛逛。”盛樱里与乔小乔说。
如她说的,他们几个这几日安分的很,乖乖巧巧翻地,本本分分吃饭,下工了就自觉回到柴房,还不忘将门关好,隔绝夜里的山风。
陈绍那日说的话,她记着呢,獠牙嘛,不给他们看见不就好了嘛。
屋舍连成片,多是竹木茅草搭建,瞧得出来,是就地取材了。
“湖州那边来信说,怕是要抵不住了。”
陈绍翘着脚靠坐在桌沿说。
贺霖眼也不擡的“嗯”了声,正将手里的馒头掰碎了喂怀里喵喵叫的小白猫。
陈绍看了片刻,忽的问:“真不打了?”
闻言,贺霖擡头扫了他一眼,什麽都没说。
可气氛却是沉了沉。
“得,”陈绍举手投降,忽的又想起一事,道:“刚过来时,三娘说南边儿那两间房收拾好了,什麽时候让柴房里那几位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