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薛妄从来都好好收藏,每当修炼到遍体鳞伤时,就会偷偷取出贴在脸颊。
布料上早已淡不可闻的冷梅香,是他熬过无数个漫漫长夜唯一的慰藉。
如今这块云锦就藏在他心口处,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薛妄蜷缩在床榻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处——那里贴身藏着沈御赠予的云锦,而此刻身上还裹着仙君今日亲手为他披上的雪白外袍。
衣袍上清冽的冷梅香萦绕在鼻尖,真实得让他心尖发颤。
他忽然想起今日练剑时,沈御为他系紧散开的发带,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耳尖的温度;
想起用膳时,仙君将最甜的灵果推到他面前的场景;
更想起今日方才在回廊下,沈御解下外袍披在他肩头时,那声温柔的“当心着凉”。
仙君说话居然会这么温柔。
太温柔了。
是从前的薛妄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因为没有想到居然会拥有,薛妄像只囤积珍宝的龙,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馈赠收集起来:
一片云锦、一件外袍。。。。。。每一样都带着沈御的温度,被他偷偷藏在最隐秘的角落。
夜深人静时,他会把这些宝贝一件件摊开,用手指细细描摹每一处纹路,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温柔永远留住。
可是,拥有的越多,恐惧就越发蚀骨。
薛妄将脸深深埋进沈御的外袍里,呼吸间全是那人身上特有的冷香。
这味道让他既幸福得想要落泪,又恐惧得浑身发抖——若有一日仙君恍然大悟他不过是一个下等的半妖,这些温柔会不会像晨露般消散?
思及此处,薛妄死死攥着衣襟,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他多想像个正常人般,坦然接受这份关怀。
可半妖的血脉、多年的卑微,让他连幸福都觉得是偷来的,随时会被命运收回。
“仙君啊。。。”
他在心底无声呢喃,泪水浸湿了华贵的衣料。
若这份温柔注定是镜花水月,他宁愿从未拥有,也好过得到后再失去。
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像捧着一盏易碎的琉璃灯。
明明贪恋其中的光明温暖,又时刻担心自己的呼吸太重,会惊破这场美梦。
月光透过窗棂,将薛妄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死死攥着沈御的外袍,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这份见不得光的情愫,就像藏在怀中的两样东西,一个承载着多年痴念,一个代表着当下温存,却都让他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害怕,太害怕了。
这种恐惧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神。
薛妄在黑暗中抱紧沈御的那一件外衣,指甲深深陷入手臂。
他不过是个卑贱的半妖,凭什么能得到端明仙君的垂青?除非、除非。。。。。。
一个突然的念头突然闪过——炉鼎之身!
是了,他这副半妖躯体,正是百年难遇的绝佳炉鼎。
传说中墨蛟血脉的炉鼎,能在双修时助人突破瓶颈,甚至直指大道。
薛妄浑身发抖,这个认知让他既痛苦又释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仙君待他特别,是为了这个吗?
月光惨白地照在床榻上,薛妄痛苦地闭上眼。
“或许。。。或许是这样啊。。。”
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样也好,至少,至少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只要能留在仙君身边,哪怕只是作为炉鼎。
薛妄将沈御的外袍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布料。
他下定决心,明日就去告诉仙君这个“好消息”——他愿意献上这副炉鼎之躯,只求,只求不要被仙君抛弃。
他必须要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他一定要证明,自己对于沈御来说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