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
贫瘠。荒芜。
魔气如跗骨之蛆,深植于破碎的山河,浸染着每一寸土地。
天空是昏黄的,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吹不散的尘埃。
灵气稀薄得可怜,偶尔流淌过的,也夹杂着令人心悸的诅咒与衰败。
这里是洪荒的伤疤。是罗睺自爆,道魔之争最终的废墟。
两道身影,矗立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中央。
接引。准提。
他们刚刚从紫霄宫归来。身上还残留着斩尸成就的准圣气息,但那光芒,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魔土映衬下,显得如此微弱,如此…勉强。
斩去一尸,本该庆贺。但他们脸上,找不到一丝喜悦。
只有苦。深入骨髓的苦。
准提的脸皱得像一枚风干的苦枣,他看着脚下漆黑裂开、冒着丝丝黑烟的大地,声音干涩:“师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接引的面色更黄了,仿佛饱经风霜的旧纸。他望着这片师尊(鸿钧)暗示由他们“负责”的土地,眼中是化不开的悲悯,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
宏愿已。天道已鉴。功德已拿。
代价,开始了。
“师弟…”接引的声音沙哑,“唯有…唯有日夜不停,以法力洗刷,以功德净化…方有一线生机。”
“日夜不停?”准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哭腔,“师兄!这西方亿万里山河,魔气根深蒂固!就凭你我二人?这要净化到何年何月?我们不用修炼了吗?不用悟道了吗?”
“唉…”接引长叹一声,那叹息沉重得仿佛能压垮山岳,“此乃我西方之劫,亦是我二人之缘法…亦是…成圣之基啊。”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成圣。为了这两个字,他们赌上了一切。
没有退路了。
接引率先盘膝坐下。
头顶三颗舍利子升起,绽放出微弱的十二色琉璃光,试图驱散周围的魔气。
光芒过处,表层的魔气如沸汤泼雪般消融一丝,但更深处的污秽立刻翻涌上来,顽强地抵抗着,甚至试图污染那纯净的佛光。
准提一跺脚,也坐了下来。祭出七宝妙树杖,刷出七彩霞光,配合接引一同净化。
效果,微乎其微。
他们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无边沙漠,瞬间就被吞噬。那得来的天道功德,用一丝便少一丝,净化了一小块土地,转眼又被周遭更大的魔气污染覆盖。
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但他们不能停。宏愿束缚着他们。天道的“期望”压迫着他们。成圣的诱惑驱使着他们。
日升月落。对于西方这片死寂的土地,时光仿佛失去了意义。
接引和准提如同两尊枯槁的雕像,钉在原地,机械地、重复地施展着神通,消耗着法力,磨损着心神。
他们的面色越来越蜡黄,身形越来越消瘦。
原本斩尸后应有的圆润光泽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被掏空般的虚弱。
眼神浑浊,充满了疲惫,看不到尽头在哪里的疲惫。
偶尔有洪荒大能的神念扫过西方,感受到那两股微弱却坚韧、如同老牛拉破车般艰难净化的气息,无不暗自摇头。
玉虚宫,元始冷哼一声:“缘木求鱼,愚不可及。”在他看来,这二人道路已歪,不值一提。
上清宫,通天咂咂嘴:“啧,真惨。不过这毅力…倒是有点意思。”他欣赏任何坚持到底的人,哪怕方式很蠢。
娲皇宫,女娲轻轻摇头,收回目光,继续参悟她的造化,心中对天道的疏离感,莫名又加深了一分。
天庭,帝俊太一忙于梳理星辰,演练大阵,根本无暇关注西方这两个“乞丐”。
巫族更是直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