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戈利汶一手按在少年的肩上,商量道:“我们还是去偷。届时你一拿到龙晶就赶紧回潮洇弄醒阿弥沙,我来负责拖住卡拉提。”
“我们不能一起逃吗?”赫兰不解地望着蓝发男人。
既然蓝龙龙晶可以开启任意门,按理说,他们随时都能逃脱的。
“嗐,你说能逃到哪?”戈利汶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拖住他,遭难的就是潮洇的子民。我是主君,总不能丢下他们自己逃之夭夭。”
赫兰怔忡一瞬,目光停留在男人清俊的脸庞上,思绪飘散开来。
或许是自己因为之前的误会而带有偏见,实际上戈利汶比那几位都更担当得起主君的称呼。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蓝龙主君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我会怀疑你爱上我的,小白花。”
“没有。”赫兰撇开视线,语气冷淡。
“开个玩笑。”大蓝龙觍着脸看向小银龙,“我知道你心系阿弥沙,我怎么能和教皇大人相比呢?”
少年身形一顿。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瞳中霎时涌动起澎湃海潮,目光的锚点重新落回蓝龙脸上,无声地追问着。
呃,怎么气氛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好像更加凝重了?
戈利汶百思不得其解,默不作声地抬起眼皮打量那神情恍惚的少年。
赫兰指尖微蜷,双唇翕动,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弥沙是教皇?”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蓝发男人,追问道:“是真的吗?”
啊?怎么你的龙仆是什么来头你自己都不知道??戈利汶在心里抓狂。
面对少年那迫切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那是,虽然就当了两年,但好说也是正式行过加冕礼的,怎么不算呢?”
“不是重名……”小银龙呢喃着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袖口,惶然难掩诧愕。
“星律教皇重名的可不少,”蓝龙主君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道,“什么雷诺四世、亚伦二世、艾德温三世,但阿弥沙就好认了,天上地下仅此一位。”
他的龙仆就是那个声名赫奕的屠龙派教皇!赫兰心乱如麻,咬住下唇艰难思忖着。
可是阿弥沙为什么要骗他?
不,赫兰回想起来。阿弥沙似乎没有欺骗自己,他承认过,只是自己没有相信罢了。
一切其实早有迹象。
在鹰崖城的那个夜晚,阿弥沙告诉他席琳大主教的故事。他说,她是那位教皇的导师。
后来在北地,阿弥沙在雪地上教自己使用羊皮卷轴时,他说,席琳是他的导师。
是自己太迟钝了。
曾经的星律教皇是自己的龙仆。这个认知令小银龙感到愈发的惶恐。
他还是无法将阿弥沙与那个龙族眼中的“黑死神”联系起来。
“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是那个铁腕冷血的屠龙狂魔?”赫兰郁闷地开口。
“呃,有没有可能,是你对他的定位不太准确?”戈利汶挠了挠头,“阿弥沙温柔……”那真是见鬼了!
这死人一千年不见,一见面就刮他的鳞。蓝龙暗暗咬牙,拳头紧了又紧。
“那你说,阿弥沙是怎样的人?”
“这个嘛,”戈利汶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十五岁破了德克索的护心鳞,年仅十六就当上银袍大主教,算是御法者中前所未有的天才。”
小银龙安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戈利汶话锋一转:“但他主张屠龙惹怒了教皇,以至于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北地,要不是席琳主教为他求情,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你看,他就是个犟种。”
赫兰微蹙起眉,缓慢地一点头。
“二十岁那年,他跟导引派的艾德温争夺教皇之位,落败后被流放到云海高地。换做是别人估计都得心气郁结,他却还是没心没肺的,在高地钻研调雨阵法,硬是把多余的雨水调到山那边的干涸地。”
赫兰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个拥有一双金眸的阿弥沙,朝气蓬勃又精力旺盛,确实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优点说完了,”戈利汶停顿一下,强调道:“接下来是缺点了啊。”
原来犟种和没心没肺是优点?赫兰默默瞥了蓝龙主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