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钥”并不对所谓的尘世奇迹有任何的渴求,它只是以此作为燃料,展它真正权能的一小部分。
那是一轮虚空中的日轮,却又是一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
钥匙,不就是该用来打开门的吗?
谁又能规定,先有门后有钥匙呢?
楚岚放开天堂之钥,它静静地在空中悬浮起来。它呼吸,并和周围浮动的金色光辉一起轮转。
那扇透出赤金色的圆门依然定格在他面前,在等待他的到来。它的规格不算大,似乎只是为他的胳膊准备的。
楚岚伸出右手,向日轮内探了进去。
先是指尖触碰到难得的温暖,再是令人神志分外澄澈的光包裹住他的胳膊。
楚岚什么也没有触碰到,仿佛门的那头是一片空洞。
就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掌忽然感受到一瞬刺痛,像是一颗锈蚀的铁钉子无意间划过他的手心。
好在那份疼痛实在短暂,楚岚无需忍耐多久。他握拳,想抓住那枚钉子,后者却早已无影无踪。
还没等到他感到莫名的遗憾,新的触感依次从他的指尖划过。
破烂的布帛、结实的木架、疙疙瘩瘩的金属圆球、王冠、荆棘条、生物的骨头……很多器物都从楚岚的手中一闪而过,却奇诡地在他的心头留下深刻的印象,使他能够推断出它们的形状。
也有少数器物的触感分外真实,仿佛只要他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抓住它,就能够把它抽出来。
可每一次他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最接近的一次是一把冰凉的金属棍。
当楚岚触摸到它,在灵感里生成一把无齿的银钥匙的形象时,它也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回应,几乎要主动跳到他手心。
但下一刻,那把钥匙就被另外一道力量控制住,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娇呼,钥匙从他的手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下,他正在试图握住一把钝剑。钝剑似乎正迎着风,摇摇晃晃,也更好掌握些。
就当楚岚终于能够握住它的剑柄时,却又被一个新的器物带着力量撞飞。
一脱手后,剑的触感立马消失,楚岚难免感到一阵火大,立马反手抓住了那个乱入的第三者。
那似乎是某个木家具边上的圆角,线角精细。
木具的整体很大,楚岚单手也只能把控住它的一角,但它在他的手中却异常安分,完全不复之前的攻击性。
木具也不做挣扎,像是正渴望着被他带走。
楚岚只好握紧它,拉着它的一角将它慢慢地抽出来。
它自圣物创造出来的门扉中出现。斯维塔兰娜睁大了眼睛,望着楚岚从无尽的光辉中取出一具古朴的画框。
出现在现实中的画框骤然间变得沉重起来,楚岚单手抓握之中措手不及,猛地下坠。
还好有斯维塔兰娜及时托举起来,才没有让这珍贵的物品坠落在地上。
而斯维塔兰娜坐在地上,近乎呆滞地望着画框里的内容。
画上是一个女人。
她一手怀抱着那已然透露出几分智慧的婴儿,另一只手则又指引向他,将信徒的视线引向这位救世主。
“hodegetria。”蕾娜塔和阿格妮丝不约而同地说。
圣母温润的目光如雪般轻柔地垂落在怀中的圣婴上,并非是世人想象之中的怜悯,而是一种近乎永恒的平静。
她的头顶铭刻着“mpΘy”和“Icxc”的圣名;而她的身后——画面的背景是金色的,却不像昂贵的黄金,更近似那天空中永远凝固着的火焰。
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这是一幅不算典型的拜占庭主义宗教画,可俄罗斯一切的圣像都以它为至高。
斯维塔兰娜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目光还停留在圣像上
“喀山圣母像的原典……”
楚岚握着角,探头看了看这幅画“我有所耳闻。不过听说是存放在克里姆林宫……还是喀山大教堂?”
斯维塔兰娜想要爬着站起来,腿却有些酸,干脆还是盘腿坐下,一边端详着圣像,一边对楚岚说
“莫斯科、圣彼得堡和雅罗斯拉夫尔那些个奢靡繁复的圣母像……都是后来的复制品。真正的原作在19o2年就失窃了。一定是原作……这份亲近感,不会有假的。”
于是四个人陷入了沉默。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楚岚说。
“圣母啊!这只算是运气不错吗?!这是……这是……”
斯维塔兰娜失态地喊叫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不愧是亲姐妹,在这种大喊大叫的时候,她和蕾娜塔实在是像。
“这简直是奇迹。”
阿格妮丝替斯维塔兰娜补充上了后半句,她跳上床,揉了揉蕾娜塔的心口,笑眯眯地朝这边说。
斯维塔兰娜也想起了真正的目的,第三次尝试爬起来,凑近了去观察妹妹的情况。
蕾娜塔的脸上已经轻松许多,血色渐回,灰白的死气也不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