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希望如此。”
“我最希望的事情,是拜托领“圣徒”之名的您为我占卜一次,关于费奥多尔先生真正的生死。”
楚岚看时,奥科萨娜宽而长的白手掌正握住她之前摆放在书桌面上的烛台。
那柄烛台的造型像是两盘上小下大的圆碟夹着一根铜柱。
在铜握柄的表面上,有螺旋状的花纹一路攀附着。
一向沉稳安静的女仆这时候语气恳切地请求楚岚,确实是他未有见闻的情态。
只是……
“我不懂占卜,完全不懂。星相学、借物卜术、科学占卜,这些我都不会。也许你该去请个巫师来,萨满也行。”
“神术……也不可以吗?”
“占卜类的神术对圣职者要求太高了,女士。哪怕只是想得到朦胧的信息,起码也要有上品司铎级别的灵修水平。很抱歉,我帮不上您。”
“……没事的,依然十分感谢您。这也只是小事。我深夜来访,倒是打扰您休息了。十分抱歉。”
奥科萨娜看起来已经不再感到任何的遗憾,她理了一理膝盖上白色围裙的褶皱,站起身来向他告辞。
“请等一下,女士。”
奥科萨娜回头。
“您的蜡烛。天黑,还是看清路为好。”
楚岚端起奥科萨娜落下的烛台,送给她。
“谢谢您。”
奥科萨娜颔,双手接过他手中沉重的烛台。
但紧接着,眼前的男人也站了起来。楚岚说“要我送送你吗?”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没必要的,楚岚先生,路我很熟了……”
而楚岚已经径直地往门前走,为她打开门。
门刚刚只是虚掩着,年久的铁合页咯吱的活动声中,奥科萨娜手中的烛光摇晃着投向外面走廊里的黑暗。
“只是想和人多聊会天,”他的半边身子踏进了明暗的交界处“我对这里的路可不熟。”
奥科萨娜看见楚岚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像是在等待她为他照明。
她只能抬起脚步,往他身边走。
“您说笑了,我这样才疏智迟的仆人,能和您这样的圣徒说上些什么话呢?”
奥科萨娜站在楚岚身前半步,微弱的火苗在她掌心上方跳跃,将两个人巨大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淡黄色的光晕里。
楚岚轻咳了一声,走出来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房间门。
“只是喜欢女士您讲话的方式,会是很好的聊天对象。”
“有劳您送我一程了。”
奥科萨娜端着烛台向前走,影子和烛光一起摇晃。她偶尔回头,看见楚岚安静地跟着她。
奥科萨娜的房间在宅子的一层,稍有些远。
她的室内鞋鞋底很软,踩在绒布与地毯上都几乎不出任何声音。
身材高大的女仆在如此风雪之夜里四处行走时,确实也像一只游荡在古宅里的秉烛幽灵。
他们走向二楼走廊尽头、听见暴风雪嘈杂地敲击长窗的时候,楚岚问
“您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十年。”
“最青春年少的时光都在这里了。”
“人与人之间,青春的价值并不等同,楚岚先生。没有珍贵与否一说。”
“我也没有说它珍贵。”
“先说一步。”
“我本就没那个想法。”
两人前后走下转角楼梯,烛光在空旷的大厅里无助地消弭,只把墙壁上一幅幅油画照见成可怖的模样。
奥科萨娜回头看了一眼楚岚,确保这位尊贵的客人没有失落在哪里。
橘黄色的光柔软地镀在她转过来的脖颈上,女人看了他一眼,扭回头后才说“所赖夫人收留我,不然我也的确无处可去了。”
“你喜欢她吗?”
“这很难回答。女仆是从来不会说主人坏话的。如果您说的是性取向,那我喜欢的是男人,先生。”
“您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