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饭食粗糙冰冷。这一日,送饭的老太监眼神闪烁,动作比平时更匆忙几分。
那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里,悄然溶入了无色无味的粉末——慢性剧毒,足以在几天内让人‘自然衰竭而死’。
齐月宾麻木地端起碗,如同行尸走肉般,将那碗加了料的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她甚至没有尝出任何异味。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先是剧烈的腹痛和呕吐,接着是持续的昏睡,最后陷入高烧和谵妄。
没有太医,没有药物,只有送饭太监冷漠地按时送来能加速她死亡的‘饭食’。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深夜,静思阁内最后一点微弱的呻吟也消失了。
曾经深居简出、缠绵病榻的端妃娘娘,如今连名号都被剥夺的齐答应,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座冰冷的囚笼里。
死时,形容枯槁,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在质问命运,又或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消息报到养心殿时,胤禛只是执笔的手顿了顿,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知道了。”随即朱笔一挥,在奏折上落下凌厉的批红。
在八阿哥满月的前几日,胤禛跟往常一样到景仁宫看望龙凤胎。
弘晟和佛尔果春已能稳稳地靠着引枕坐着,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胤禛腰间垂下的玉佩流苏。
宜修含笑看着父子(女)互动,待胤禛逗弄孩子稍歇,方似不经意地提起:
“皇上瞧着弘晟,劲儿越发大了。等再过些时日能爬能走了,怕是要闹翻天呢。”
她语气温软,带着为人母的骄傲,随即话锋自然一转,“说起来,舒贵人那边的八阿哥,听章太医说,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哭声也洪亮。
臣妾想着,等他们小哥俩都再大些,弘晟也能有个伴儿,一起玩耍进学,倒是不孤单。”
胤禛抱着咿咿呀呀的佛尔果春,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同样活泼的弘晟身上,眼中也带了些许对子嗣繁茂的满意。
宜修见状,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上几分怜惜:“只是想到舒妹妹生产时的凶险…若非皇上洪福庇佑,章太医及时察觉那稳婆的歹毒手段,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身子本就弱,经此一遭,更是要好好将养些时日了。”
这话既是提醒胤禛安陵容的功劳和苦劳也隐晦地强调了那场阴谋的余悸。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温馨的事,唇角微弯:“倒是欣贵人,前两日还带着淑和公主去延禧宫看望舒贵人和八阿哥。
淑和那孩子也懂事,跟欣贵人一起亲手做了个小小的布老虎送给弟弟,针脚虽稚嫩,那份心意却是难得的纯真。舒贵人见了,感动得很呢。”
胤禛听着,目光微动。淑和公主是他登基前所生的女儿,欣贵人位份不高,性子却温和敦厚,将淑和教养得乖巧懂事。
此刻听闻女儿如此友爱幼弟,又想到安陵容生产不易,欣贵人亦无大过,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并未多言,只淡淡“嗯”了一声,继续逗弄怀中的小女儿。
宜修点到即止,也不再提,转而说起龙凤胎近日的趣事,殿内气氛温馨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