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何有全揣着满肚子的“秘密”,像个鬼一样溜到了太后的宫院。
见四下没人,他在宫门口学了几声鸟叫,没多会就有人来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太后阖眸卧在铺着狐裘的榻上,闭眼享受着宫女的服侍:“说吧,什么事值得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见哀家。”
见到太后的那一刻,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试探开口:“不知太后可有收到奴才给您传寄的密信?”
听见这话,太后的眉峰动了动,却仍未睁眼:“你何时给哀家传寄密信了?”
何有全顿时了然:“就在陛下决定培养昭和公主为储君的时候。”
显而易见,这封密信被霍骁的人给拦截了。
太后猛地睁开双眼:“他疯了不成?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他这么做,是想让大乾成为贻笑大方的笑柄吗!”
“陛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何有全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自下了这个决定以后,陛下就开始培养昭和公主的六艺和策论了,并且准备让昭和公主一起参加这次的六艺考核。”
“简直荒唐!”太后站起身,宫装下摆扫过地面,发出窸窣声响,“哀家绝不允许他这般胡闹!”
何有全劝解:“太后息怒,或许眼下有一法。”
太后深吸一口气:“说。”
何有全:“本次六艺考核的主考官是吏部侍郎张启,他曾依靠您的母家上位,想来是愿意为您办事的,只要您发话,让他在考核中刁难一下昭和公主,让昭和公主明白储君不是那么好当的,或许到时昭和公主自己就放弃这件事了,如此还不伤您和陛下之间的和气。”
太后思索片刻:“就按你说的做,你回去吧,接下来哀家自己解决。”
何有全躬身:“奴才告退。”
何有全退下后,太后将自己的信物给了贴身的丫鬟,命她现在就去把张启召开。
半个时辰后,张启急匆匆赶来。
这位靠着太后母家势力上位的侍郎,一见太后就躬身行礼,姿态谄媚:“臣参见太后,不知太后深夜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太后坐在榻上,目光落在张启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哀家听说三天后的六艺考核由你主考?”
张启:“是的,臣是主考官。”
太后:“那你可知昭和要参加此次考核?”
张启一愣,而后摇头:“臣不知。”
太后心下有了盘算,看来皇帝还没有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是打算在考核当天说出来。
既如此——
太后的眸光锁着张启:“哀家得到确切消息,昭和会参加此次考核。哀家给你一个建议,在考核不许放水,务必要让昭和公主明白,君子六艺不是她一介女流能掌握的东西,女子就应该去学习八雅,待未来去边疆和亲,帮大乾稳固边疆局势。”
张启已经反应过来了,陛下一直未成立后开后宫,此番举动怕是想培养昭和公主为储,而太后则想让昭和公主知难而退。
让一个公主当储君确实不妥,张启应下:“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太后端起茶盏,遮住眼底的冷光,“届时哀家也会去,你只管严格要求就是。另外,对那个东方景明也严厉一点,作为皇帝近臣,他必须得有点本事才行。哀家不要求他像皇帝一样科科绝顶,但至少要看的过去,尤其是射御两项必须合格,不然哪天出事,怕不是还得叫皇帝反过来保护他,这算怎么回事。”
张启眼里划过精明之色:“臣定不会让太后失望。”
太后挥挥手:“明白了就下去吧,哀家乏了。”
张启躬身:“微臣告退。”
张启前脚离开太后宫院,趴在房顶的凌七后脚就悄然起身,往明华殿的方向走。
自打东方景明堂而皇之的睡上龙榻,他也就恢复了自己天天趴房顶的本职工作,今天就被霍骁派去盯着太后来。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跟在东方景明身边舒服点,不仅有马车坐还有床睡。
凌七回到明华殿时,方才被谈及的三人全在。
东方景明趴在桌案上临摹字帖,霍骁在看昭和的文章,昭和则坐在旁边,一边擦拭自己的琵琶,一边等待结果。
见凌七回来,霍骁放下了昭和的文章:“太后那边有动静了?”
凌七回禀:“是,何有全去见了太后,将您要培养昭和公主的事说了出来,同时还给太后出主意,让张启在六艺考核的时候刁难昭和公主,太后采纳了,并且还要出席。”
这事何有全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和太后说的,霍骁对此并不意外。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除此以外,何有全还说别的了吗,比如我和东方爱卿之间的关系。”
凌七摇头:“此事何有全倒是没有提及。”
这何有全倒是有意思。
按理说皇帝不开后宫、且与朝臣产生的私情的事,是大事,他应该告诉给太后才对。
但偏偏他没说。
霍骁思量了一会儿,给何有全打了一个可以的记号,然后看向昭和:“对自己有信心吗?”
昭和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皇兄放心,射术臣妹能百步穿杨,御术也能驾马疾驰,其他四项同样可以一骑绝尘。所以无论他们怎样刁难,臣妹都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一次性通过这六项考核!”
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昭和的学习天赋真的很高,尤其是射御两项,学习的速度竟比他当年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