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会手忙脚乱,可到来后来,霍骁已然能从容应对,很快就能收拾好。
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他们并没有听见换衣服的窸窣声,反而听见了瓷碗的碎裂声。
两人猛然转头,只见那本应被皇帝拿在手里的瓷碗,此时已经脱落坠地。
而那本应沉睡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含笑看着眼前之人。
静默的对视了一会儿,那人苏醒过来的人,率先开了口。
“陛下,请不要为了我向神明低头,你要做自己的神明。”
他说。
无人知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听见他将人抱进怀里以后,应了一声好。
东方景明昏迷这些日,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既有的进度推进。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想要亲自去看看,却被霍骁强行按在床上好好修养,最终只能听一听韩伍的汇报。
在床上躺了三日,东方景明实在躺不下去了。
于是叫何有全扶着他上外面走了走。
不知不觉间,入冬的第一场雪已然降临。
廊下的积雪簌簌落在青瓦上,落成薄薄一层白霜。
何有全将手中的狐裘给东方景明披上,轻声劝道:“大人我们走一会儿便回去吧,外面风冷,您现在身体虚,莫要又受了寒才是。”
东方景明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庭院里的梅树上。
枝桠上凝着未化的雪,却已有零星花苞顶着霜白,倔强地探出头来。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廊柱,忽然想起霍骁那句“求神”的话,心口不禁泛起一阵软意,又掺着几分酸涩。
“何总管,”他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度,“这几日,边疆可有消息传来?”
何有全躬身回话:“楚衍将军的先锋营已于三日前出发,去与项擎将军汇合了。姚大人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他查到阿肆有一个孪生哥哥,甚至应天台许多守卫都是双生子,但每一对最终都只剩下一个,姚大人觉得古怪,正在做进一步的调查。”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同时还伴随着玄色龙纹斗篷扫过积雪的轻响。
东方景明回头时,霍骁已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冻得发红的手揣进自己怀里,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怎么出来了,再病起来怎么办?”
东方景明任由他握着,抬头看他。
霍骁眼下的乌青比他刚睁眼时淡了些许,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疲惫。
刘弋说他在透支生命来做事,霍骁又何尝不是呢。
望着这张脸,他莫名想起霍骁上辈子御驾亲征时的决绝。
他想不通,霍骁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趟的危险呢,又怎会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呢。
他终是忍不住将积压在心口的疑惑问了出来:“霍时屹,你那时为何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要御驾亲征呢?”
听见这句话,霍骁明显愣了一下,转而问:“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