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翁绍旁边的裴行则大步一迈,整个人挡在翁绍的面前。
红彤彤的钞票漫天飞舞,老人恶毒的咒骂充斥在耳边。周遭看客指指点点的背景逐渐虚化扭曲,那些厌恶的、鄙夷的、憎恨的、反感的,无数嘴脸陡然浮现在翁绍眼前——
“翁绍你这个疯子,你为了报复我们,报复爸妈,竟然跟裴家联手?你以为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过是裴行则身边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你为了拉拢裴行则,竟然主动爬上他的床?你简直丢尽了我们翁家的脸面!我们翁家没有你这么自甘下贱的人!”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早知道你有一天会联合外人抢走翁氏集团,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你回来。”
“你怎么还不去死?”
“去死吧!”
最终,所有画面定格在翁老爷子被乡亲们七嘴八舌劝阻,却仍然愤怒挣扎、不停咒骂的狰狞面孔上:“你以为你毁掉翁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吗?你不过是别人对付英杰的一把枪!”
“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就该把你扔到马桶里溺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种……”
眼见翁老爷子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越说越难听,护在翁绍身前的裴行则给记者使了个眼色。
一直开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们立刻冲到翁老爷子面前:“原来您就是翁绍同学的爷爷。请问你作为长辈,为什么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的孙子?”
翁老爷子下意识推开怼到面前的摄像头:“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八羔子?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外人少掺和。”
“您一直在骂翁绍忤逆不孝,可是据我们所知,翁绍一直都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请问翁绍究竟哪里不孝顺,竟然能让您这么不满?”
“那是你们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为了钱,竟然能狠心抛弃他的养父,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他不孝顺吗?”
“可是据我们所知,翁绍之所以想要认回亲生父母,是想让翁英杰先生资助他上大学。翁英杰先生作为翁绍的亲生父亲,还是他法理上的二叔,无论从血脉的角度,还是从法律的角度上看,他都是翁绍的亲人,他为什么不愿意资助翁绍上大学呢?”
“之前有网友质疑翁英杰每年花费数百万做慈善,却不肯资助自己的亲生儿子、救命大哥名义上的儿子念大学,是因为他根本不是真心做慈善,而是利用慈善作秀。其实他根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请问对于网友的质疑,您老人家怎么看?”
“翁英杰不肯出钱资助自己的亲生儿子,裴氏集团听说了这件事,愿意资助翁绍同学,却遭到了您这个爷爷的强烈反对,请问您为什么要反对这件事?您不想让您的孙子上大学吗?”
“听说您之前还以生病为借口,想让翁绍暂停学业去医院照顾你。翁绍没有答应您的要求,所以您才骂他不孝对不对?请问您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会让一名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放弃学业照顾您?”
翁老爷子哪里能回答出这么刁钻的问题。眼见他左支右绌、摇摇欲坠,差点被记者问倒,翁英杰一家终于出现了。
“爸!”
“爷爷!”
从人群里挤出来的翁缜和翁绥两兄弟上前扶住翁老爷子,翁缜愤怒地看向翁绍,大义凛然地训斥道:“你作为爷爷的亲孙子,就这么看着那些记者刁难爷爷?也对,那些记者本来都是你带来的。你根本就是想让爷爷颜面尽失,想让我们翁家丢脸。你在报复我们。”
“你很愤怒吗?”翁绍直视翁缜的眼睛,冷然说道:“我在考场被记者围住时,也很愤怒。你们找记者围攻我,想看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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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眼见翁缜的气势被翁绍压住了,翁英杰不得不面色铁青地站出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必要把自家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吗?”
翁英杰说到这里,很刻意地看了一眼记者,嘲讽道:“你还找了记者来?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整个翁家颜面扫地,气死你爷爷吗?”
“翁绍,你快点跟爷爷道歉吧!”翁绥搀扶着翁老爷子。一边给老爷子拍背顺气,一边心疼地谴责翁绍:“你从小一直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最疼你了,你怎么能惹他生气?”
“我看这位老人家身体健硕,声如洪钟,并不像是会被气死的模样。”未等翁绍开口,裴行则接过话茬:“倒是翁董事长,明知道我带着记者来做采访,却故意派出这么一位满口脏话的老人家,跑到这里装疯卖傻大吵大闹,我看你分明是想搅我的局。现在搅局不成,又想往我们头上泼脏水?”
裴行则说到这里啧啧摇头,表情玩味地说道:“翁董事长的行事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下贱。”
翁英杰脸色一沉,他目光阴鸷地看向裴行则:“这是我们翁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裴先生如果没别的事,就带着你的记者离开吧。翁家不欢迎你们。”
裴行则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就听身后翁绍徐徐开口:“为什么要让记者离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翁绍眉目缱绻地笑了笑,一步一步从裴行则的身后走出来。
盛夏傍晚,金乌西垂。瑰丽的晚霞映得青年面如春水,但他的言语却犀利如刀:“我以为你们翁家人都很喜欢跟记者打交道。要不然的话,你们怎么会给记者钱,让记者在高考当天去考场采访我?”